我会这样问并不奇怪，因为自我禁足后，就再不清楚归燕的情况。她的情况也是后来天涯、北城濡沫来看我时，我才能知晓一些情况，只是他们依旧有所隐瞒，所以我知道的东西仅仅只是一点点。

“身上的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可大夫说归燕姐这次伤了元气，要好生修养一段时间，方能痊愈。”

翠鹭说得很轻，语气中无不包含着自己的感慨。我脚下听了听，心中不是滋味，毕竟归燕是因为我才会这样的，若不去看看她，我心中不安。

绘风雅院的仆从同其他内院的仆从一样，是住在离服侍地方较近的集体屋舍中。在绘风雅院与屋舍间是有一条捷径，若是选这条路走可以省不少时间，只是这条路平时只有在他们上下工时才会开，除此之外都是锁着的，钥匙则掌握在秦妈妈手中。

我不想问秦妈妈借钥匙，那就只好从外面绕远路走。这条路几乎绕了不少地方，我见一路上有不少丫鬟、小厮都忙着布置，似乎是有什么喜事。我向两人询问，他们皆道不知道。我无奈，只得将疑问压下，快步向归燕住处走去。

归燕的屋子很好找，门框上雕着一种青色的不知名小花的那间就是。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

“出去！”

“燕儿，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要真是这样，那你说出来，我该，只要你别生气了，行吗？”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我配不上你。”

“什么叫配不上？如何有配不上了？燕儿你何时也会说这冠冕堂皇的理由了？”

“放手，你弄疼我了！”

我们听到声响皆是面面相觑，我惊讶是因为我没料到天涯会在归燕屋中，而翠鹭他们惊讶则是没想到归燕屋中会有其他人。翠鹭向想我询问，我挥手示意他们先别出声，翠鹭只得息声站在我身边，心中为这堂而皇之的偷听而尴尬不已。

屋内的争执似乎告一段落，只听得天涯略带哀伤地说道：“你让我出去，我便出去就是。你可要保重身体，千万不可气着了，不然我会心疼的。”说罢便开门走出去，失魂落魄的他连我们在外面都未曾发现。

“天涯伯伯？”直觉告诉我，要我现在叫住他，而我也遵循自己的直觉开口叫住了他。

“哦，是小娃娃啊！”天涯听到我的交换，这才回过神来，露出一丝苦笑。“解禁了？”

这般的失魂落魄让我忽然不知道给如何继续下去，只得点点头，转移话题道：“天涯伯伯也是来看归燕姐姐的吗？”

“恩，只是，燕儿她好像不想见我……”天涯习惯性得揉揉鼻子，笑着轻声说道，笑容苦涩得就像生吞了好几株黄连一样。原本的一双桃花眼是熠熠生辉，可现在却像是蒙上了一层化不去的阴霾，里面全是哀伤与隐忍。我那时年幼，即便听过哥哥一遍遍讲述父母的爱情故事，可终究是不曾理解“君笑为君喜，君忧为君愁，君叹为君恼，君哭为君殇”的心情。所以我只得劝慰他几句后，错身走进归燕的屋子。

归燕坐在床边，低垂着眼帘，看不清表情。未施粉黛的俏脸显得苍白。见我们进来，她抬起头微微笑了笑，一切似乎就像往常一样，只是双眸湿漉漉的，显得更加流光溢彩，甚至连眼瞳都被光晕染成了深金色。

“少爷，”归燕见到我，想起身想我行礼。我先行一步制止了她，我原想向他询问她和天涯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归燕却打定主意不愿告诉我，我也只得作罢，转而问道：“好香啊，姐姐你这而点了什么香啊？”

归燕的屋中弥漫着一种清冷的香味，这种香味开始时并不浓烈，反而清淡的很，直到我在屋中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浓郁起来。这香味似梅香却比梅香更悠远、更绵长，也更清冽。所以我一时好奇就问了出来。

归燕笑了笑，“我屋中没有点香，而是它的缘故。”说着指了指窗边的那盆青色小花。

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小花的根茎是青色的，而花蕾近乎是透明，所以乍一看上去就像是青色的花朵。

我不由小小的惊呼一下，“这是什么花呀？为何我从来都没见过？”

“这是我家乡的一种花，名叫，‘咫尺天涯’。”

“咫尺天涯？怎会有花叫如此悲伤的名字？”我小声嘟哝着，却未注意到归燕的失神。

“对了，姐姐，你知道最近邵府有什么喜事要发生吗？我来时看见府中张灯结彩，好不喜庆！”

归燕抹了一下脸，笑着回道：“今日该是十二月初五了吧？”

我点点头，不知归燕何意。归燕见我点头心中了然，接着道：“那归燕便没有记错，再过半月，就是老夫人六十的寿辰，所以阖府张灯结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哦，啊！”我惊得大叫一声，瞪圆眼睛叫道：“是祖母寿辰？怎么小姑姑也不告诉我？”

归燕愣了愣，翠鹭见归燕不说话，以为她不相信我的话，接口道：“这不能怪少爷，因为绘风雅院中半点红灯、彩绸都没有布置，全然没有半点要办喜事的样子，园中也没人说起此事，所以少爷不是故意不知道的……”

“我明白，”归燕轻轻点头，淡淡回到。顿了顿，接着道：“按以前的规矩，凡老夫人大寿，分家、旁支都是要来祝寿的，少爷您要为老夫人准备寿礼，不然不和规矩。”

听到这话我不由哀嚎一声，可怜巴巴地问道：“这，我从来没置办过寿礼，这该怎么般？姐姐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历年的寿礼单子都是纳兰伯伯管理着，归燕不甚清楚。不过对于老夫人的喜好，归燕还是知道一二的。”归燕的话让我眼前一亮，我兴奋地抓住归燕的袖子，急切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