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阳的守城士兵不似水城,看见一只豹入城,非但不怕,城门上下还有人驻足围观。
几人身上还带有昨夜奋战的血腥气,本想最先进城,避免一身血吓坏百姓。
可旱城之所以为旱成,因旱成娘子们彪悍善战而命名,本就生得粗悍,因嫌“悍”凶恶不美,挪去竖心,改为“旱”字。
五更天不到已经有人担着花担着柴火蔬菜在城门口等候,多是娘子们经营,男儿少见。
旱城娘子即便是乡下来的,也是赶过野猪杀过狼的,此时都沿着城墙而坐,相互闲聊着等着城门开。
他们一行人在角落里不显眼,黑豹也隐在阴影里,只在城门开启时,几人起身,黑豹从后慢悠悠站起来,灵活的尾巴在如常小腿上一扫一扫,侧头供她手背让如常上背。
如常顺势将刘安一起抱起坐上去。
卫蒙依旧对黑豹很感兴趣,抱着手走在前,却忍不住暗搓搓拿眼角余光去扫。
排队进城,最先是人堆里的小孩童先发现他们几人,从母亲身后探出小脑袋,好奇地看一眼又躲起来。
刘安也伸出小脑袋去看他,看到他眼里的艳羡,以及周围人的围观。
他不好意思地缩着小脑袋藏进如常臂弯里。短胖的小手指一下一下梳着黑豹的短毛毛。
可爱无害的少年人,闷头不语的木头,小巧玲珑的少女,却是一身血污,还带有一只皮毛油光水滑的黑豹。
是他们了。
这一状况引得那些妇人们轻笑,城楼上的守军也不禁探身下来瞧。
往日过城也热闹,但那是白日的事,开城门时辰早,靠近城门的住户被吵到了会开小轩窗,抄起菜刀骂人。
如常几人刚进城,就听见城楼上提提踏踏的脚步声,整齐有规律,城下百姓一阵骚动,自动退出一个圈。
他们几个将将被留在百姓空出的圈里,城墙四周迅速架起□□,弓箭手拉弓搭箭,卫蒙耳朵动动,足有二三十人。
他不动声色地转移身体角度,冷制的兵器在不大明亮的早晨泛着寒光,他将如常挡在身后。
罗侍卫有些丧丧地摸着自己的刀,小声和卫蒙埋怨道:“怎么还来,我的刀都砍瘸了。”
说归说,还是伸手慢慢握住刀柄,三个男人从不同方向警示,看向城楼上。
“你们是外面来的人?”城楼上的士卒训练有素,挪开一个口子,一个看起来是头头的人,探出来。
他看起来有些沧桑,听见他的话,城下的百姓惊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着空地中心的人。
“是。”蒋佐官站出来,望向他,此时天光亮了些,吸引他的,除了城墙上的密密麻麻骇人的银光还有城墙内墙上一张张的告示。
有些已经旧了,还有一些是新贴上不久。
听到他回答,乡民瞪大眼睛纷纷往后跳,直到背抵着城墙有些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