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遇袭(1 / 2)原配洗白日常首页

“忠义侯功勋卓著,可惜鳏寡半生。倘若公主康健,与侯爷着实般配。”

谢元桢出了御书房,红漆抱柱旁两个内监窃窃私语,见他出来,忙噤声施礼。

程颐发妻之死争议颇多,坊间传言多会扯上安乐公主。

他曾与程颐的夫人有过一面之缘。那姑娘身量高挑,看上去娇柔温婉,然则性子跳脱,笑容可掬。论起容貌,当比得上安贵妃。

谢元桢忽而忆起安然,心中一片死寂。安然安然……名字同程颐亡妻颇有渊源。只是事到如今,连她原本唤什么都不知,似乎有些可笑。

御批的随葬品名录转辗到了程颐手中。

日落西山,正是用膳之时。他搁了银笃大体翻阅一番,目下面色淡然,看不出喜怒。

有些人而生光鲜,死而荣耀。安然的遗骸至今未寻到,他反得替个死有余辜的人送行,终究是难平怒火。若不是当年那道假圣旨,安然还好端端的活着。

不曾料到,会有与陆琮携手共谋的时候。说是共谋,倒也勉强。他多半只是替陆琮排除了顾忌。时至今日,仇已报了一半,可若真要解他心头之恨,单做这些还远远不够。

杀人偿命,显然太过无趣。

想着随手将名录撂给下人,兀自添了盏酒。冬日暖酒,闻香甘甜,入喉苦涩。安然院中上下布置一概如常,他闲来爱在旧地饮酒小憩,久而久之成了习惯。

窗外树下悬着秋千,墙上挂着她素日爱用的软弓,院中一切仿佛都残留着她的气息。

安然惯是个无忧无虑的模样,却不是个机灵有主意的,身旁的琐事都能叫她摇摆不定,更不用提圣旨。

他曾怨过她,不过细细追究,兴许她一开始便不相信他,于她而言,自己并不是可靠之人。

她活得不易,平日里强撑着欢喜,他竟信以为真了。

下头人接过名录,插秧禀道:“户部缉拿了三人,连同尚书大人皆招了。”

锦衣卫的刑罚有上百种,一日一个花样,骨头再硬都经不住。一旦这些人松了口,他再举荐合适的人选入户部,这案子就算结了。

程颐点了头,经由此事想起安六家也有个硬骨的。

安六一夜隐匿了行踪,叫她没了忌惮。可她好不容易攀上谢元桢,反将这口恶气咽下了。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另有隐情,近来一点消息也没有。

他隐约感到不对劲,追问下去,下人则说:“前两日去笙禄堂看戏,回头便抱恙称病了。”

又病了。自那次城郊遇袭,她近乎成了个病秧子,隔三差五称病,消息到他这儿都不稀奇了。

他微不可察的软了神色:“可有说患的是什么病?”

“这倒不曾打探到。说来也怪,那日之后,谢府守卫前后出入多次,隔两日又没了动静。”

谢元桢在皇帝和陆首辅跟前两边算计,府中常有异动,不算稀奇。可他偏就生了疑心。

不得不说,诏狱一遭,他至今耿耿于怀。

她怕成那样,颤抖着给安荣止血包扎,然则面对他时,又故作坚强,甚至不肯示弱半分。目光潋滟间那股隐隐的傲气,显然不是从前的安六丫头。

自那之后,他常梦见安然替他包扎。从前并不在意,现在想来,她仿佛回回都哭过。

程家迫使她改了性子,她处处谨小慎微,待他不外如是。万事掖着不敢问,转过身单是寻常那些体己的话。他果然罪大恶极,叫她束缚了好些年。

兴是鬼迷了心窍,他生了心思,不由自主往怪处想。这其间有何猫腻,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是夜疾风骤雨,安然闷头打了个喷嚏。风破窗而入,窗沿打在墙上来回吱呀作响。

她心惊肉跳,起身阖窗。

陆琮的面儿都没见到,出走当夜便被混淆至宫内。这两日在司礼监落脚,左右伴着内监,她有些不习惯。

她想不明白,为何偏偏要做太监……前来照应的薛秉笔近八尺的身量,面上敷了粉,与她说话时总掐着兰花指。这就罢了,周遭的大半是如此,每回遇上都能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好在陆琮早早打点好一切,容她独睡一间屋,否则她该郁郁寡欢了。

内监屋舍不比谢府穷奢极欲,初冬寒凉,炭火亦是掐着斤两供给的。她将炭盆挪到卧榻旁,窗角支开些许空隙,和衣睡了。

这样一躲便是七日,七日后宫内选人入安乐公主的丧仪队,安然顶着虚晃的名儿入了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