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难留(2 / 2)原配洗白日常首页

她极会照顾人,他不止一次这样认为。

她替他穿上朝服,又系上花犀带,其间不急不躁,仿若贵妇烹茶,慢条斯理。单是看着,都格外舒心。

“你服侍人很有门道。”他刻意评价,暗中观察她的反应。

安然知道此中含义,倒也不好如实答,一面抚平他肩上的褶皱,一面含糊应付:“出阁前府上嬷嬷教习过。”

他猜测她出处不低。学的是官家小姐的礼仪,且主母应习的事务,她样样精通。小门户的教习嬷嬷,教不出这样的学生。

她既不愿说,定有难言之隐。再言时机尚未成熟,暂且不必强求。

近来朝中不曾安定过。结党营私是一桩,边疆外部挑衅又是一桩。谢元桢接到暗谕,留宫议政。

安然平白得了两日清闲。她一头养病蓄力,另一头差人给安六爷送信。信中曾劝诫他们打消回乡的念想,转而去邻近的城镇落脚。

她未瞒着阿竹,而是借口以防程颐欲赶尽杀绝,由此也顺道避开谢元桢的怀疑,一举两得。

安六爷在官场吃了大亏,经安然一顿点播,未有迟疑,带着一家老小乔装打扮,连夜隐匿了踪迹。

了了这桩事,安然全然没了后顾之忧。

是日,谢元桢下朝,携了三五大臣回府议事,安然在游廊远远瞧着一众人径直往书房去,不敢近前叨扰,观望片刻便折返了院子。

近未时,众大臣方散去。

谢元桢送客至院外,去而复返,方察觉安然立在院内。海棠色的披风包裹着身躯,打眼瞧着小小一只,耷拉着眼皮,似是十分困倦。阿竹跟在她身后,手中提着黑漆嵌骨食盒。

时至初冬,天气寒凉,她等候不久,鼻尖却已冻得通红。他心头微钝,上前将她揽进怀中:“杵在这儿做什么?”

“夫人忧心大人废寝忘食,特来送些吃食。”阿竹福了福身,将东西递给一旁的小厮。

她咧着嘴,露出一排乳白的牙:“我想来看看你。可有妨碍到什么么?”

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展开,心中杂念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意。果然她来了什么都好了。“谈不上妨碍。何时来的?”

“不曾来多久。”

他瞥见那削葱的指尖微微泛红,便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内。踅身欲要领她进屋,却听她道:“我有事同你说,说完便走。”

谢元桢有些不痛快:“再大的事都先搁着。手都冻僵了,赶紧随我进去。”

“阿竹那儿有暖兜,我方才忘……”她话到一半,见他沉了脸,不敢接阿竹匆忙递上的暖兜,只得噤声顺从。

罗汉榻上置了矮几,下人布好酒菜纷纷退下了。

屋里果然暖些,安然坐于榻上,接过谢元桢递来的热茶,一脸的乖巧:“笙禄堂请了顺天府的戏班,据说唱得极好。”

他隔着案几与她对坐,兀自斟了一杯,不冷不热道:“你若喜欢,请到府上听也是一样的。”

她捧着茶细细喝着,身子很快舒展开。“搁府上有什么意思,自然要去热闹的地方看。”说罢偷偷觑他,生怕他不允,忙添上一句:“我邀婉儿一道去的,她早早在厅堂里候着了。你若不放心,不如加派人手跟着,万别扫了我们兴。”

看个戏而已,没理由拘着她。再说这两日事务繁杂,他不得空,也只能照她所言,多派些人随行,方能护她周全。

谢元桢思量再三终是松了口:“早去早回,再遇上程府的人不必搭理。”

“省得的。”

她搁下手中的茶碗就要走,他起身送她至门前,替她拢了拢披风。

接连两日应付皇帝,他已然露出疲态。安然有些心疼,伸出食指揉了揉他的眉心:“圣上怎不体恤体恤臣子?没的把人给累死。”言毕又问:“明日可能歇歇?”

“怕是不能。”他牵起一抹笑,俯身去吻她。

她片刻怔愣,亲昵中细看他清隽的眉目,不觉浮想起他们初次相见的情景。他那样丰神俊逸,却是十足的冷漠疏离,相较今日,简直判若两人。

她单是想讨好他,没旁的意思,怎弄成今日这副局面?

拖泥带水的,只会剪不断理还乱了,徒增烦忧。一吻后,她撇开眼神,温声嘱咐:“你多少吃些,莫熬伤了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