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瞳孔瑟缩了一下，似乎没有料到沈毕之能通过这样一双灰扑扑的鞋子看透布料，但也只是一下而已。

很快，他就又继续开了口，声音高兴，倒像是赞扬，“小伙子，好眼力！”

鲛菱纱珍贵，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见过的。

能有这份眼力的，掰着手指头也数的过来。

四皇子不得圣宠，莫说是京都皇城，整个天下，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几乎是人尽皆知。

老者穿的起蜀锦，用的上鲛菱纱，自然也在这有头有脸之列。

雪灾、暴乱、瘟疫。

这样的事，只是四皇子一个人来处理，谁能信？

不是老者瞧不起四皇子，实在是他不够份量！

老者总觉得，女皇陛下还派了另外一个够身份的人同来。

毕竟，一明一暗同时行动，这倒很像是官家的做派。

只不过，够身份的人又能如何？是能将自己杀了，还是能诛了自己的九族？

受困于此，无钱无粮，无衣无药，左右不过就是一死。

饿死、冻死、病死、砍头而死，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早死也好，晚死也罢，总归是逃不掉的。

自己都这个岁数了，也不在意什么死法好看了！

老者光棍一个，无妻无妾，上无父母需要奉养，下无子孙需要看顾，又怎么会怕什么诛九族？

故而，此时此刻的老者，可以说是全然无惧。

他看的很清楚，眼前这人明显与四皇子不是一道来的，时至今日也没有点明了是何种身份，来的时候还带了那么多粮食草药，定然就是暗的那一路。

此时这衢州人多眼杂，这人迟迟不肯道破身份，自然也就只能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一个商贾身份。

一个商贾可动不了他，这人就算要报此时碰瓷讹钱的仇，那也得等到衢州瘟疫过去之后。

他既打定了主意碰瓷，便是连被事主直接打死这样最坏的结果都已经想到了，又怎么会怕什么秋后算账？

更何况，照现在这局面来看，这场瘟疫能不能过去还两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