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石桥上,问阿荷:“你觉得此处建一凉亭如何?待到夏日,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满池清香,便在此处设宴,观荷赏月,岂不风雅?也省得你天天嫌弃我俗气。”
我又走了数步,又道:“这石桥也该修得雅致一些,灰秃秃的,甚是煞风景。”
走到石桥中央,见红鲤跃出水面,带着身后银光涟涟的水珠在半空划出一道圆润的弧度,便又哗啦一声沉沉坠进湖水,惊起一滩涟漪。
这鱼也养得太肥硕了些。但偌大的湖里只有几条鱼又未免太空荡了。
我道:“到时再添几尾锦鲤。鱼戏莲叶,也十分有趣,只是再莫要养成得样膘肥体满,瞧着让人只想下锅。”
我再往前走,却到了湖中央,亦是石桥的尽头。另一半石桥早已经断裂,沉在不见天日的湖底。
忽见败景,突然没了兴致。我呆呆地伫立桥头,凄惨一笑。
身心瞬间一空,颓唐失落。
我坐在桥头,望着四周茫茫湖水,凄然道:“阿荷,我想的太多了。我满心欢喜地想象以后欣荣居的盎然景致,却忘了,我根本等不到那一天。”
“王妃何出此言?欣荣居是王妃常居之所,哪里会有看不到的景致?”
我摇摇头,心底苦涩:“阿荷,我是要走的。”
我满心欢喜地计算着未来,不知不觉已经默认了自己会留下来,所有的想象里,也都不经意的添了那样一个身影,颀长昳丽,姿仪清雍,伴我身侧,执我手,与我偕老。
观荷也好,赏月也好,听雨也好,只因有那人在,便多了几分闲情雅趣,若无那人在,一切景致有与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只是这个人,他不在。
而我,终究要走。
我起身,拍拍衣袖,道:“罢了,便由它长吧。长成什么样便是什么样,满池清圆荷香也好,断枝残蕊也罢,都由它。”
“王妃?”阿荷小声地唤我,目露担忧。
我淡淡一笑,脸色如常,掩饰心里的失落,道:“怎么了?你不舍得走便留下来好了,帮我照顾着这几条锦鲤,可别饿着它们。”
阿荷踟蹰不言,我知道,她不想让我走。
我也舍不得离开这。
我深深地叹一口气,望了望渐西的日头,问道:“阿荷,你可知虞妈妈将酒藏在了何处?”
阿荷摇头,“虞妈妈本不想让王妃喝酒。只因今日是王妃生辰才破例让王妃喝一杯。为防止您寻酒喝,虞妈妈已经将酒坛里剩下的酒都倒了。”
我皱眉,“无趣。”
然后便抓了阿荷的胳膊一路走下石桥穿过柳荫出了府门。
“王妃要去哪?”
“城西姚家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