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内是准确的？还有，准确率是多少？”这一次韦一忘了喊报告，很自然地问道。

“这是另一个好问题。”姚教授想了想说，“这个问题还没有明确的数据，但我想，若是看看明年的菜甚至十年后的菜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是一个实验，预测不够准确或者观察时间短暂也是有可能的。”将军补充道，“但对于一场战争而言，蛛丝马迹的情报也是至关重要的。比如，‘台海’开战，美军是否会参战这是关键要素！”

从那以后韦一再没有见过这些曾经一起坐在过食堂里的人（与刘南风和张东的见面可以算是例外，或者还见过谁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而试验的过程就是不停地让他躺到一个玻璃“棺材”里睡觉，一次3-5小时不等。虽然没有人告诉韦一实验的进展如何，但他能从姚教授的脸色判断出实验一开始很顺利，后面则好像进入了一个“瓶颈期”。

差不多一年后，他再次见到了将军，那也是他与将军的唯一一次单独谈话。将军说他对韦一的印象很深刻，还夸奖了他不仅是一位勇敢的“战士”还非常有智慧。将军还说，姚教授曾经认为这样的“大脑”只能在科学界找到，但军方希望进出那个世界的人最好是军人。现在好了，他们拥有了韦一这就像“如获至宝”一样——韦一的头脑可以构建出极其复杂的“思维沙堡”！不过，实验还是遇到了困难，虽然“播种”很顺利，但他们对那个世界的影响力很小，文明正在“脱轨”！眼下有一个推测，问题可能出在大脑的“负担”太重——还有一个身体要负责。

将军是一个很有感染力和扇动力的人，这次谈话后韦一答应了进一步参与这个项目，为此他将贡献出自己的大脑！不过，姚教授说这颗大脑还是可以再“放回去”的。从那以后他的大脑一直被浸泡在一个充满了各种不明液体的缸里，就此，实验从“播种生命”的第一阶段进入了所谓的“第二阶段”——引领文明阶段。韦一不知道第二阶段有多少人像他这样参与了，但实验显然取得了进展。

3年后，姚教授邀请韦一参加第三阶段的实验，当然此前将军还是会照例来表彰和鼓舞一番。这一次他说了自己姓陈，还说这个项目拯救了数万将士的生命，并且代表国防部和警察部授予了韦一特等功勋章一枚！韦一当初决定贡献自己的大脑时就没想过要这些，只想让自己的生命变得更有价值。姚教授则在这次谈话的一开始就说，现在到了韦一要做重要决定的一刻了——是把大脑“放回去”？还是继续行走在一个陌生且永远不会记得的世界里？他说，这次的“合同”是终生制——如果答应了，就再也不可能作回这个世界的人了！

至于第三阶段的任务，据说是“系统保障”。这一次，他思考了很久，差不多五天后还没有想好（因为在缸中，实际上分不清白天黑夜以及精确的时间）。这天，姚教授再次来看他，并且用着忧伤的语气说：“我们现在有了两组大脑，第一组是人体内的大脑，但他们有身体这个负担，所以进出一次不能超过6小时。第二组是你这样的，一次进出可以多达十几个小时甚至二十个小时。但我们需要有人能长期在那个世界进行第三阶段工作——‘维度隔离’！”

“不是‘系统保障’吗？什么是‘维度隔离’？”韦一的话响在电脑的声音模拟器上。

“是这样的，我们在借助那个世界‘预测未来’时发现他们也找到了‘维度入口’，是啊，我早该想到，他们拥有和我们一样的大脑！设想一下吧，他们一定会像我们一样去做同样的事！”

“他们也播种了生命、建立了文明供他们观察和预测？”韦一疑惑道。

“也许是这样，也许更糟，因为从可以‘预测’的将来看，他们发现的世界已经有文明存在了。所以他们决定进入到500万年前，影响并改变已有的文明。”姚教授叹口气说，“已经有文明的世界，很有可能就是我们！也许，‘维度入口’是一个双向通道！”

“在我们进入他们世界之前的过去吗？那样的话岂不是一个‘祖父悖论’，他们也将不复存在！”韦一问道。

“他们并不知道是我们创造了他们，更不知道我们是他们的上帝、他们的造物主、他们的神！”姚教授激动地说，“从预测到的未来看，他们根本对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事没有任何兴趣，他们只是需要这片土地进行‘维度移民’！”

“维度移民？”韦一惊讶地问，“他们有多少人了？”

“70多亿，快赶上我们了。”姚教授回答，“但他们没有进行生育控制，半个世纪后就超过了一百亿，随后就开始了‘移民’。当然，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发现并进入了我们的世界！但在500万年前，他们要把我们的文明扼杀在摇篮里！”

“扼杀在摇篮里？”韦一想了想说，“这不可能，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建立起多维沙堡的，‘移民’的话规模不可能小。”

“他们似乎找到了一条‘隧道’，是怎么做到的我也不知道！”姚教授说，“就像智人代替尼安德特人一样，他们将代替我们！”

“这不会发生‘悖论’吗？”韦一问，“或者，那并不是我们的世界吧？！”

“你还记得曾经问过我的问题吗？关于能预测多久？！你们每个人能看到和影响的时间线都不同，你是最长的，但......”姚教授说着突然斩钉截铁起来，“但在一个世纪后（这里的和那里的），你看到宇宙是一片虚空！也就是说，那个世界消失了！这很可能是一种湮灭现象，就是你说的悖论！可以这么理解，他们的世界就好像那个插座连接的电箱，我们的世界就是这台电脑，而‘维度入口’就像电线一样......”

“那么‘悖论’就像是电涌，会同时造成电箱和电脑的短路甚至报废！”韦一接上说。

“是的！”姚教授用着欣喜（他觉得韦一很聪明，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比喻）又忧郁的语气说，“所以，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要怎么做呢？”韦一问。

“我们将组织一批‘思想警察’进入那个世界，还会建立一个‘中继站’，把这里的指令发送过去！”姚教授说

“所以，你希望我能成为‘思想警察’？”韦一试图理解这个计划，“那‘思想警察’要做些什么才能避免那件事发生呢？”

“我们将通过‘预测系统’事先知道谁会在‘将来’窥探大脑，然后你们按名单‘抓人’。”姚教授一字一顿地说，“清除他们的记忆！”

“70多亿人......那就需要一支庞大的思想警察队伍。”韦一边想边说，“可是，我们能进出那个世界的人脑数量非常有限吧？”

“是的，一般人只能构建七维，那最多只能让他们进出并观察那个世界却无法进行干预，只有能构建十一维的大脑才可以！”姚教授说，“如果......如果我们不能把情况控制住，可能就需要向全世界征召了，毕竟这是全人类的灾难！”

“人类在另一个世界扮演了上帝......玩火的上帝！”韦一感叹道。

“没错，如果我们失败了，那真的是玩火自焚了！”姚教授应和道。

“现在已经有多少‘思想警察’了？”韦一问。

姚教授犹豫半天后说：“目前不到200人，另有100多人已经确定退出这个项目。但国家已经在全军和警察系统、甚至公务员系统开始征召了，再不行就实行‘义务兵役’制！”

韦一听完后沉默了很久，最后说：“让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