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叶婉一动不动的躲在树影里,山谷里隐约回荡着山寨中传出来的喧闹声,与这漫山遍野的虫鸣声交织在了一起,虽然这些穷凶极恶的匪贼近在眼前,但奇怪的是叶婉心里并没有什么惧意。
来到这个世界已有半年时间,叶婉心知自己变了许多,也渐渐体会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与独特的生存法则,经历的越多,想要的也就更加复杂和艰难,而身上所背负着的血仇,也不可能让自己甘心简单平凡的活下去。
郡主也好,教主也好,甚至是相府的二小姐,这些身份带给自己荣耀尊贵的同时也会给自己带来数不尽的危险与约束,唯有在权谋中挣扎着向上攀爬,才能活的安稳自由。
如水的月光下叶婉凝视自己的右手手掌,不禁凄婉一笑。
摘了这指环自己就无法活下去,别说暗月教不会放过自己,就是体内的寒气也会让自己活不过三年,更别说还想为母报仇了,若是没了这指环自己凭什么去复仇?
但是戴上这指环,铃铛手链就变得毫无意义,一番情意也注定要付诸东流。
沉思间,枝叶摇晃一下闪出几个人影,云尘与哑先生抓着三个昏迷不醒的匪贼扔在了地上。
叶婉看了地上的几个匪贼一眼,示意道:“弄醒他们。”
云尘伸手飞快的在三人颈间点了一下,三个匪贼同时睁开了眼,刚想惊呼,一道剑光瞬间闪到眼前吓的三人立刻闭嘴。
“老实一点别想呼救,谁是大当家的?”叶婉扫了他们一眼,示意哑先生收起剑。
当中一浓眉大汉厉声道:“我是黑虎寨大当家胡三!你们是什么人?”
“现在我问你答,想活命就别多嘴。”叶婉神色淡漠的看着他,问:“你叫胡三,胡渊是你什么人?”
“你知道胡渊?你们是从墓室密道进来的?”胡三面有惊色。
“你似乎没有听清我说的话。”叶婉微微皱眉道,哑先生配合着出手,剑鞘狠狠拍在胡三的脸颊,那胡三痛哼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血里还掺着几颗碎牙。
“我再问一遍,胡渊是你什么人?”
胡三眼里闪过一丝凶狠之色,这些人能悄无声息的将自己三人抓来,绝对不是自己可以对付的,此时性命捏在对方手里,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他是我养父。”
叶婉恍然,抬手亮了亮手上戴的指环问:“那你是否认得此物?”
“暗月教圣女?”胡三惊骇无比道。
“不错。”叶婉点点头收回了手,道:“现在,告诉我胡渊和你们黑虎寨的关系。”
“这黑虎寨本就是我父亲建的,圣女难道不知?”胡三有些奇怪的反问道。
这些匪贼竟然都是胡渊搞的鬼,叶婉轻哼一声,问道:“为何密道里的墓室是胡渊的衣冠冢?他死在何处?”
“那衣冠冢与密道是父亲自己建的,至于他...我也不知道,这墓地建好之后就消失了。”
自己给自己建衣冠冢?叶婉有些匪夷所思,但看胡三的模样又不像是在撒谎。
想不通的就暂且不想,胡渊的事情以后有机会再查,叶婉看着他道:“既然山寨是胡渊建的,他又是你养父,那你应该知道他与本教的关系,你为何还要抓走本教的执事?”
“执事?圣女您说的是何人?”胡三似乎有些茫然。
“如意楼的掌柜刘福。”
“啊刘掌柜?”胡三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笑着回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我是真不知道他是贵教的人,只以为他是舒城里的一个普通富商,刘掌柜也并没有说明他的身份。”
“不用废话了,他在哪里?”叶婉摆摆手道。
“被关在山寨的地下密牢里,好吃好喝的养着没有受什么皮肉之苦,待我回到寨里马上将他送回如意楼。”胡三忙道。
“养着用来不断的勒索如意楼?”叶婉冷笑一声,道:“如意楼送去本教的春季纳银五千七百两在路上也被胡大当家的劫了去吧?”
“黑虎寨马上原封不动的奉还!”胡三郑重道,别说自己现在的小命捏在对方手里,就算回到寨里他也没胆子跟暗月教抗衡,更何况还是自己理亏在先。
叶婉满意的点点头,但并不打算就这么放了他,唇角带笑目光却冷冽如冰的道:“你们胆子可真不小,抓了本教的执事劫了本教的纳银不说,据说朝廷发到叙川赈灾的粮食也被你们抢了?逼的叙川的百姓不得不背井离乡啃食树皮充饥,更有不少人活活饿死在路边,胡大当家的真是好本事!”
蹲在地上的胡三瞬间涨红了脸,嚯的站起身怒道:“简直一派胡言!赈灾的粮食我黑虎寨一粒未动,全是被叙川的官吏贪墨了!那些狗官偷偷将粮食卖给了粮庄还嫁祸给我黑虎寨往我们身上泼脏水,令我们被人唾骂被人恨之入骨,我黑虎寨誓与这些狗官不共戴天!”
“此话当真?”叶婉紧紧皱眉。
“胡三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胡三字字铿锵道。
叶婉暂且信他,又问:“那你打家劫舍为祸一方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