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负了我母亲。”叶婉淡淡回道,回过头看了小萝一会,忽而笑道:“小萝,你对相府还有感情是么?”
听她下意识的为叶万城说话,还依旧习惯性的称呼叶漓为大小姐李氏为夫人,显然心里还将自己当作是相府的丫鬟,想想也是难免,毕竟从小就生活在那里,对相府早已有了难以磨灭的归属感。
小萝脸色有些发白,急忙跪地带着发颤的哭腔道:“小姐...”
“起来吧,若你一心跟我,从此就忘了相府。”小萝对自己忠心不二,这一点叶婉毫不怀疑,上前握着她的手将她拉了起来。
“是!小姐。”小萝垂首应道。
“你下去歇着吧,让我一个人待会。”
小萝退去之后,房中一片静逸,叶婉坐在窗前,青丝垂在腰间,凝望着画像的眼眸里有着云雾般化不开的忧思。
次日,叶婉来到楼下厅堂,楚云歌已早早在此等候,手边的茶水都已凉透。
“昨夜安歇可好?”楚云歌抬眼问了一句,随后才看到叶婉眼眶泛黑精神不佳。
“我想见皇上。”在楚云歌身旁坐下,叶婉不容置疑道。
楚云歌点了点头,道:“我来此便是想领你去见父皇的。”
看着叶婉略显憔悴的脸庞,楚云歌轻声问道:“婉儿你可是准备去大明国了?事情办完之后可会回来?”
“舒城事毕,我会去大明京城。”
“永宁出嫁在即...”
“放心,我会有分寸。”轻轻瞥了楚云歌一眼,叶婉神色淡漠,道:“你是想劝我要以国事为重么?担心我挑起明楚两国的矛盾?”
楚云歌微微皱眉,回道:“谋定后动,你今时的身份已不同往日,勿要意气用事。”
“知道了,走吧。”叶婉起身,当先迈出晴雨楼。
早朝刚刚散去不久,皇上此刻想必在御书房内批阅奏折,楚云歌领着叶婉在这大如迷宫的皇宫里穿梭,途经一处宫殿时,有幽幽的琴声传了出来。
琴声如诉如泣,似有难言的幽怨,叶婉侧首看去,看到了永宁宫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永宁自幼喜读诗书,善音律。”察觉到叶婉的目光,楚云歌停下脚步解释道。
叶婉轻轻点头,问:“我可以去看看她么?”
“父皇禁足永宁在此,不得出门半步,也不准人探望。”楚云歌幽幽叹息。
“皇家血脉当真是可悲,家母如此,永宁亦是如此。”叶婉轻哼一声,拂袖而去。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也只有叶婉敢说了,楚云歌苦笑一声,左右看了看,见四处无人听到,这才紧跟上去。
御书房外,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公公鞠着身子守在门外,楚云歌上前道:“李公公,麻烦禀报一声父皇,永安郡主求见。”
李公公花白的眉毛抖动一下,躬了躬身道:“是!太子殿下!永安郡主!”
转身进了书房眨眼便又出来了,李公公道:“永安郡主,皇上让您进去。”
楚云歌刚迈开的脚步缩了回来,对叶婉点了点头便垂着双手原地候着。
叶婉走进了书房,对着书案后的楚皇福身道:“永安参见皇上!”
“不必多礼,永安你坐下。”楚皇抬了抬手,笑意盈盈的望着她。
不知是叶婉的错觉还是什么,书房里虽然点着檀香,窗户也是打开着的,但她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
收起疑惑刚一落座,楚皇便问她:“听云歌说,你要去大明?”
叶婉点头回道:“是,身负教中事务要办。”
“何不在宫中多住些时日再出发?”
“事情紧迫,永安不敢耽搁。”想到暗月教里那些长老的态度,叶婉心知此事不但要处理的快,还要处理的漂亮,不能让他们抓住什么把柄可说。
“暗月教虽扎根楚国数百年,却是独来独往藐视王法,多年来虽然未行叛乱之事,但却令朝廷颜面尽失,动摇皇权,永安,你如何看待?”楚皇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神色似有深意。
叶婉心里一惊,不知明皇所问何意,斟酌一番后回道:“我已向教主言明,入冬之时将接受传承继任教主。”
楚皇颌首一笑,道:“你是本朝郡主,有你执掌暗月教,朕甚是放心。”
听到这话,叶婉心里莫名感到有些不舒服,黛眉微蹙道:“皇上,我的郡主身份还请皇上秘而不宣,不必放榜告示天下。”
“这是为何?”楚皇问道,眼中隐隐有了一丝不满。
叶婉深吸口气,不急不缓道:“皇上,永安此去大明行事需隐秘,若郡主身份被人识破,怕为楚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楚皇皱了皱眉,虽然不悦,但也接受了她的这个解释。
“好,朕便依你。”
“谢皇上!”
叶婉有心想为那还没见过面的永宁姐姐求个情,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自己这个郡主恐怕还不够格,想要楚皇重视自己,恐怕得等自己坐上了教主之位,刚刚楚皇的那番话,无疑是想以一个郡主的名头来招揽自己招安暗月教。
进一步想,若自己不是暗月教选定的圣女,楚皇还会心心念念想着接自己这个外姓女子回宫么?
答案不言而喻,对于皇室的凉薄,叶婉也算看的通透了。
“若无别事,永安便出宫去了。”叶婉起身告别,刚退几步,又福了福身道:“永安还有一事想请求皇上,那晴雨楼里的画像,我能不能带走?”
楚皇欣然应允,满含深意道:“自然可以,你虽姓叶,但晴雨楼才是你的家。”
出了御书房,阳光下叶婉凝视着食指上闪烁幽光的暗月戒,清冷一笑。
这血浓于水的亲情,也并非那么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