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月白不答话,只微微含笑,多看了小棠几眼。小棠本就有些羞,怎禁得住她这般盯。她转身出门,让人给安月白抬了浴桶,给她弄了热水来。
小棠走后,小黎觉着安月白有些怪异,便出言:“姑娘可是心里有事?”
“小棠姐姐很好。”安月白闲闲道。小黎闻听此言,顿时手腕有些紧绷,定定看着安月白,冷冷道:“姑娘是何意?”
果然。原来小黎同小棠二人彼此爱慕,早就情逾姐妹。
安月白顺手摘了发簪,任那如瀑墨发倾泻。她向前几步,觉着有趣,对小黎道:“月白不是那意思,姐姐别多想。”
“姑娘,这并不好玩。”小黎蹙眉,“奴婢熬了多年,才同小棠两心相知,纵不为世间所容,亦不容他人轻贱。”
“是,月白不是那意思。”安月白道。她知道,小黎小棠她们皆是女子,对这份感情自然比旁人敏感些个。
小黎不答话。
安月白咬唇,眸间却火光灼灼,道:“不为世间所容又如何?天下不齿也认了。”
小黎一怔,正望着安月白,却见她轻笑,道:“心意只付一人,那人便是天下。”
说话间,安月白又念起那人,便不禁抚过雪颈上的瘀青。痛意,酸涩,是他给予。遇他之前,她无心无骨,仅皮囊温热。遇他之后,甘苦皆是滋味。
小黎听她此言,视线落到安月白颈上,忽的心下了然,不由问安月白道:“是老爷做的?”
此时,正巧小棠和几个丫鬟将浴桶抬进来。丫鬟们见安月白和小黎说话,便都撤了。小棠走到小黎身旁。
“月白和姐姐们一样,同是明知不可,偏要求来的人。”安月白开口,瞧见二人眼里的惊愕。
小黎了然。原来如此——安月白倾心温荆。
“姑娘还小,怕是一时兴趣,何必如此?”小黎开口相劝。同安月白相处三年,她何时见那安月白对何事如此执着?方才见姑娘说那些,难道姑娘是对那温荆真动了情?
“下去吧。”安月白也不多说,便转过身,摆摆手。
小黎拉着小棠离开。小棠还未完全明白,问小黎究竟出了何事。小黎便拉开小棠纤手,一笔一划写来给她知晓。
二人同是女子却相恋,自然是离经叛道;谁能想到,月白绝色倾城,无心无求,竟也陷入情海。还偏偏思慕上了那无常般的温荆!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安月白将整个身子浸入浴桶,才觉出些许适意。身上还是酸痛的,一直蔓延到心底。
墨发漾开,冰肌玉骨。如花似魅,缱绻胜画。眸若幽深秋潭水,唇恰桃瓣染血妍。温玉生香,妍媚倾国。
无妨的。他不信,她便不说了。她一件件做来给他看。
安月白抚过颈上的瘀青,微抿上唇。昨个儿的触感仍在。她对他是渴望热切,索求无度,贪恋入骨。
他对她无半丝想法,或许旁人信。可她不信。
若是那般,又何必如此怜她惜她,做到那般地步?
她不逼他太紧。总归,或早或晚,那人一定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