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小心地扯了扯哥舒辰逸的衣肘,挤眉弄眼嘀咕道:“公子,老爷还在等你呢!”
哥舒辰逸向书房内瞥了一眼,只见哥舒剑雄此刻正怒目而视,泛紫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似是在压制着心底的怒意。
哥舒辰逸慵懒地迈进书房的门槛,眼皮都不抬一下,径直走向已经落座的苍陌,执扇在桌前点了点:“你坐了我的位子!”
哥舒辰逸眼底闪过一抹轻蔑,目不斜视地盯着苍陌的眼睛,等着他让位。
苍陌气不过,又不好发作,只下意识地望向哥舒剑雄,似是询问。
只见哥舒剑雄无奈地闭上眼睛,对苍陌点点头,然后声音低沉道:“十九,把门关上!”
十九一直候在门外,怕他家公子有什么吩咐,直竖起耳朵听着!没想到他家公子没发话,倒是老爷发了话。
左右他也是进不去,当即应了声,便从外面将门带上,死守在门口。
苍陌起身移到了对面,哥舒辰逸这才收回目光,冷笑着用袖口拂了拂椅子,才径自坐下。
苍陌将哥舒辰逸的一举一动皆尽收眼底。
哥舒辰逸摆明了是在羞辱他!这口气他且暂时咽下!早晚有一天,他要让哥舒辰逸付出代价!
哥舒剑雄实在看不过眼,不耐烦望着哥舒辰逸,拉长声音道:“老夫没说你的不是,你也该适可而止了吧?你看看你自己,这一大早都干了些什么!”
哥舒辰逸低头摆弄着折扇,别有深意道:“孩儿也是好奇,父亲大人这一大早都干了些什么?既然叫我与他同来,是有什么大事吧!”
哥舒剑雄严肃地望着二人,道:“今日叫你们来,是有件事想商量一下!逸儿,你这次带回来的那几个人,老夫看着十分顺眼,眼下正有意将他们留在府上,你觉得如何啊?”
苍陌闻言猛然一怔,忙望向哥舒辰逸,察言观色。
哥舒辰逸忽然苦涩一笑:“没想到今生竟还能再听父亲大人唤我逸儿,还是沾了外人的光!只不过孩儿不知,父亲大人口中的顺眼,可是对您有利用价值?”
“你...!”哥舒剑雄刚想发火,想到事情还没办妥,不得已深吸了一口气:“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老夫已经打听过了,他们几个全都是外乡人,此番来安州是为了找人的!请你那几位朋友留在府上,一来有个落脚的地方,二来,他们要找什么人,老夫也可为他们找,这对他们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呀!”
哥舒辰逸忽然想到,薄溪云曾说过他的身世。
他要找的是薄远,是反对安陵瑾的一股小势力。
他曾听哥舒剑雄说过,安陵瑾正欲产除异党,尤其是以任如是、沐相之等人为首,拥护安陵墨的势力!
只不过,朝堂上众目睽睽不好下手,这才准备先从各个地方下手,先断了对方的手脚,由外而内形成一个包围圈,最后将安州的异党头目一网打尽!
薄溪云的父亲薄远虽远在丞县做事,可因为他清正廉洁为民请命的形象颇得安陵王的赏识,这对于安陵瑾来说始终是心腹大患,安陵瑾不止一次来府上说起这件事。
哥舒剑雄刚才说替他们寻人,这无疑是羊入虎口!
但有一点他说的很对,安州城乃是天子脚下,不比其他州县,城内每隔半月便要清一次城,驱逐那些无处投奔的外乡人。
他们若想在此落脚,就必然要有一个栖身之所,以此来躲避军队的搜捕,如果有了哥舒府撑腰,便可相安无事地待在安州。
这厢哥舒辰逸正待思躇,那厢哥舒剑雄便给苍陌使了个眼色。
苍陌既意会,纵不情愿,然且为自己今后的日子能好过一点,终想道:“公子若对苍陌有什么想法,苍陌便向公子道歉!义父他这么做也是出于过往对公子的愧疚,若是能叫公子的几位朋友留下,想必从今以后义父便不会再干涉公子交朋友了!”
哥舒剑雄紧着道:“苍陌说得没错!从今以后,你想和谁交朋友就和谁交朋友,老夫绝不再干涉半分!逸儿啊,你可要想清楚!老夫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对你、对你那几位朋友,都是有利可图的!”
哥舒辰逸沉思道:“孩儿可以去做说客,但父亲大人打算如何安置他们?”
哥舒辰逸此一问,正中哥舒剑雄下怀:“这个问题为父一早便想过了!眼下暗香阁正群龙无首,老夫原是打算把暗香阁交予你,奈何你一直以来只顾你的江湖道义,从不曾把老夫的事放在心上!直至今日,这暗香阁还是为父亲自打点,实在有些分身乏术!”
暗香阁乃是哥舒府的秘密机构。
此阁不听从王室调遣,只为哥舒府做事。
乃哥舒府精心培养的死士,其战力丝毫不逊色于王宫御林军。
此乃哥舒剑雄多年的心血,便是安陵瑾也未曾知晓,原那哥舒剑雄竟瞒着他养了其他死士。
苍陌一早就想得到哥舒剑雄的信任,从而掌握暗香阁的指挥权,可无论他如何为哥舒剑雄卖命,哥舒剑雄亦从未有把暗香阁交给他的打算。
没想到,这个老东西竟想把如此重要的暗香阁交给几个来路不明的外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