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辰逸故作感激,且恭敬道:“孩儿还未曾谢过父亲大人给了孩儿一个好帮手。”
未了,哥舒剑雄骤然将脸板起,喝道:“老夫来这里可不是与你谈十九的!”
然哥舒辰逸只笑了笑,便是心里早已和明镜般,却断然不肯先捅破这层窗户纸。
他父亲一向反对他结交江湖上的朋友,还时常提醒他,若交友不慎扰了朝堂,便是哥舒家的罪过,恐到时牵连甚多。
他曾一度怀疑之前的事皆是他父亲在暗中调作,只苦于他们将此事做的滴水不漏,他生是没抓到一点把柄。
如今堂而皇之地来诈他,也是愈发不将他这个正牌公子放在心上了。
皆说知子莫若父,哥舒剑雄亦知哥舒辰逸生性倔强,如此再谈下去也只能是两败俱伤。
见他迟迟不作声,哥舒剑雄的态度姑且算是缓和了些:“老夫只是听说,你这次带回来是几个外乡人,这才过来瞧上一瞧。今日那档市口发生的事老夫已经知道了,几个后生初来乍到便当街惩治那江湖术士,实乃后生可畏!老夫敬他们是真侠士,不像你过去结交的那些狐朋狗友,乃一群躲起来不敢见人的鼠辈!”
哥舒剑雄话已至此,哥舒辰逸脸色條地一变。
将军府的别苑乃安陵王亲赏,就坐落于将军府后端。
赏赐当日,哥舒剑雄就命人将两面墙打穿,索性成了一间府邸。
别苑不算很大,诚然足够气派,毕竟这代表着安陵王与大将军的脸面,半点不得马虎。
厅堂后屋便是诸多客房,近在咫尺,厅堂内所言于后屋皆可听得一清二楚。
彼时。
哥舒剑雄虽未直截了当来要人,且一番话却也将那几人羞辱一番。
哥舒辰逸对此甚是反感,然也不能忤逆太甚,遂只得劝道:“父亲大人便可放心了,有位朋友受了伤,一时不便见人,望父亲大人体恤,准许孩儿先为那位朋友寻觅良医。”
哥舒剑雄眼风一转,道:“既是你的朋友,便是我将军府的客人,老夫这便给你传宫中的御医前来为你的朋友治病。”
哥舒辰逸仍是规矩,且客气道:“不敢劳烦父亲,稍后便让十九去城中寻个可靠的郎中即可!”
哥舒剑雄不悦,甚反感他这般抗拒:“难道你觉得那些庸医会比宫中御医的医术还要高明吗?”
哥舒辰逸否道:“回父亲大人,孩儿信不过宫中的御医!若父亲大人相信,当日安陵王下旨派孙御医给琳儿疗养,父亲却又为何婉言相拒?孩儿以为,父亲是担心孙御医会对琳儿不利,才不得已拂了安陵王的好意。”
“逆子,何时竟也学着威胁起你老子来了!”哥舒剑雄怒火中烧:“别以为老夫治不了你,若非今日老夫公务缠身,无暇与你周旋,定要家法伺候你!”
气罢,见哥舒辰逸毫无悔改之意,他又奈何他不得,方才罢休道:“近几日大王子常来议事,你最好给老夫收敛一些,待老夫忙完再与你算账!哼!”
哥舒剑雄向来珍视他这个儿子,奈何不知怎的就是半点不听他的话,许是他娘走的早,便叫他父子二人说话少些。
且他政务繁忙,除了朝中之事也没得话说,偏是他这儿子不慕朝野,便是安陵王几次相邀,也不肯入朝堂。
门外,十九面前的小石头已堆积如山,叠罗汉般四平八稳地一一列着。
那哥舒剑雄径直出了门,巧路过十九身边时,置气般猛然扬起一脚,便将十九搭的老高的石头踢散,且骂着:“愚忠!愚忠!”而后扬长而去。
厅堂后屋内,俞忠猛的站起来,竖起耳朵四下里望着。
薄溪云见俞忠动静大了些,便问:“忠叔,你怎么了?”
俞忠又向门外望了望,既是什么也没望到,才道:“好像听到有人唤我,奇怪,怎么没了动静?”
薄溪云也仔着细地跟着听了听:“并未听到什么声音,这屋内静得很,莫不是你听错了!”
俞忠诧异道:“不应该啊!我分明听到有人叫我,怕是你离着远,听不清楚。”
薄溪云望瞧着皋落寒宫,问道:“寒宫,你可曾听到?”
然皋落寒宫神情冷淡,只立着椅在榻边,一如往日般漠然:“是有声音,不过,听那语气不像是在叫人,倒像在骂人。”
俞忠一听便当即闭上了嘴,再不问一句。
他也知道自己这名字不好听,可名字是爹娘给的,他自己都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老爹老娘早已不在人世,他既是有心想换个名字也是枉然。
且是被人开了半辈子的玩笑,他也不放在心上了。
直至瞧见俞忠脸色不好看了些,薄溪云这才渐渐察觉原来皋落寒宫适才同他开了个玩笑,只得无奈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