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日时,车织6大红斑准时照耀至雍籍仙山,让绕音神殿、八藩陀龙塔陡泛霞光。
轻柔、曼妙的熏香与淡紫色薄雾,一同从仙山腹地的护派大阵中蒸出,钟鸣鼓瑟。
整座雍籍仙山刹那间,完成了从静到动的转变,空灵动听的福禄咏调,响彻寰宇。
仙山三百里内鹤鸣龙游,灵兽飞走,紫气东来,龙涎恬馥,火树银花更添神秘。
雍籍老人在这一天迎来了,他六万零四岁的生日。这座古老的山峰,更为久远。
他们一起见证了雍籍门从弱到强,从区区一国小宗,跃至水蓝星最强盛的宗门。
亦见证了仙门撕裂根基,拔地而起,冲向未知宇宙的壮伟。
如今,他们仍活着。
列位弟子无论地位尊卑,皆立于锇铁莲台,手握“密园”出产的紫藤花束。
待最为隆重激烈的钟鼓之声,贯彻云霄时,一起将紫藤花束抛出天外。
那些美丽、顽强又寓意着极致魅惑的花,是雍籍门的花语,他的象征。
雍籍仙山仍会打转,或者远行,而他掷出的那些花朵,将永恒绽放着。
一大片紫藤花海慢慢朝远处游弋,像是一条紫藤仙桥,留下了神的踪迹。
……
绕音神殿中,雍籍老人眉头紧锁,丝毫没有因为今天生日而感到快乐。
相反,他很愤怒,因为他知道他不但能过今天的生日,不出意外还能过明年的。
人在没有真正成为神之前,永远都是伪仙,是不配与经典中的大能比肩的。
雍籍老人从来就不想成为仙宫的一份子,他一生行事果断狠厉,从不懂与人分享。
自从成了掌门之后,他一忍再忍,率领雍籍门茁壮成长,为的就是与天斗。
如果天上真的存在什么仙明,也得老老实实做他的垫脚石。
他要成就伟业。
要达到一个不必任何人记挂他年纪的高度。
一个不必在意宇宙是否光速膨胀的高度。
他想有一天,当这片领域的神,主导任何星体、任何生命的生老病死。
他的一笑一怒,挥一挥衣袖,都能令一个世界战栗、欢笑、毁灭、重生。
可是,那个本该满足他这种野望的人,正坐在桌子前,不知廉耻地喝他的酒。
而且,他还带着一种,让雍籍老人非常不快的高傲。
赫默,一个红蛇皮人。
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梵天剑阁,竟然派了一个金丹境的使者,与他同案而饮?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简直,岂,有,此,理。
赫默察觉到一道视线,在他脖颈上骚动,抬头一看,发觉是雍籍老人。
他执起玉杯道:“贵派风采让人心生向往,令赫默想起门派典籍中记载的旧日。”
雍籍老人眉间霍然开朗:“旧日,是啊,这个撒紫藤花的活动,是敝派风俗。”
“十分好看,只是空空浪费了如此美丽的花朵,赫默觉得,有些浪费了。”
此言一出,绕音神殿静默了。
这些紫藤花不是撒给祖师的,是为仙门祈福的。
赫默发觉异样,便呵呵笑了下道:“看来,是赫默说错了,让各位见笑了。”
“赫默道友,没事,无论仙门还是这宇宙,远远看去,都不是鲜活的东西。”
赫默点头道:“雍籍老祖此话玄妙,让赫默一时解读不来了,我可以当成……”
“当成。”他突然张狂地指着满殿雍籍高层,“在座的各位都不是活物,只是成就某个人的,无生命的,棋子吗?”
赵晓英身为掌门,自然无法容忍喧宾夺主之事的发生,刚说出一个“大”字,又想起对方身怀异术,将后面的字吞下去,转而笑脸相迎:“大致如此,有道是,天道以万物为邹狗,赫默长老与我等还不是在一张棋盘上?”
赵晓英此番表情变化,别人心里说他八面玲珑,而在方明慧看来,惨不忍睹。
赵晓英果然去看方明慧,伊人嗤之以鼻,仿佛在质问那个为她屠龙剥星的男人。
而赵掌门剑眉昂扬,似是不以为意,仿佛在告诉她,做掌门有多少处身不由己。
赫默闻言,大笑,“雍籍老祖此言差矣,我梵天剑阁早已跃出这个棋盘了,只有怀揣成仙成神美梦的人,才是这张棋盘上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