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着瑾麝使了个眼色,对方便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小姐还请息怒,这位兄弟刚才只是玩笑之辞,我们怎么会真的要您的银钱呢。”
只见瑾麝款款起身,一席话语便一下子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虽然瑾麝现在带着面纱让大家看不见真容,但轻灵的嗓音却让大家如沐春风,紧张的气氛一下子缓解了不少。
光头大汉看有人出面给了自己台阶下,连忙对瑾麝抱以尴尬笑容的点头称是;客栈掌柜也长出一口气,自己终于不需要插手这种里外不少人的泥潭了,瑾麝的形象也一下子在自己心目中高大了许多。
红衣女子转头看向瑾麝,双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她开口道“听你口音,也是北平人?”
“是的,家父在北平为官,小女子便代为这位兄弟之前的鲁莽自罚一杯,还望小姐海涵。”说罢,瑾麝微微欠身,然后便把杯中的黄酒一饮而尽。
“哗!”瑾麝的大度和豪放一下子引得满屋叫好和掌声,而光头大汉则是羞愧得无地自容,默默的退到了角落里。
红衣女子咬了咬牙,如此这般自己也没有了发作了理由。而且听声音对方的年纪似乎还不及自己,能有这般心智和胆识,哪怕对方是北平之人也让红衣女子心里生出了一丝莫名的敬佩。
“既然如此,看在妹妹的面子,此事玲儿就不计较了。”
我听后心中暗暗好笑,那光头做的固然不地道,但你这么光明正大的骂我老爹是二皇帝,我能轻易放过你吗?可惜现在我这个书童的身份根本没有说话的地方,我只得悄悄在对着瑾麝耳语一番。
“既然姐姐看的起妹妹,小女子尚有一事有想向姐姐请教。”
本来就要坐回座位的红衣女子一听这话,绣眉一下皱了起来,有些不满瑾麝为何还要节外生枝。
“何事?”
“为何玲儿小姐,要称大将军武陵王为二皇帝?”说这话的时候,瑾麝语话锋骤然尖锐了起来,话中也再称呼对方为姐姐了。
被叫玲儿的女子之前便是听说,北平百姓都格外推崇自己的那位王爷,在他们心中陈烈的位置甚至比当今天子更甚。这不,眼前的女孩便以此来诘问自己刚才的说辞了。
虽然她心中懊悔,但只是懊悔自己不该当着这些北平人的面说而已,却并不认为自己的看法有何不妥。她开口道“并非是玲儿这样认为,而是除了你们北平人,整个大煌的百姓都如此认为。”
“哦?”瑾麝却不以为意,却反问道“想必玲儿小姐的家族有人在京中为官吧?”
红衣女子一惊,为何对方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她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疑惑的问道“是又如何?”
瑾麝笑道“既然家中有京官,那玲儿小姐想必也不难得知京城和北平官场之间的暗流涌动,这种相互之间的攻讦并不能说明什么。还是说玲儿小姐觉得,自家在京中为官之人的态度可以代表天下百姓呢?”
红衣女子愣住了,她没想到对方居然能用自家人在京城做官这个由头来反制自己,早如此当时就闭口不言了。这种逻辑上的弯弯绕绕从来就不是她的长处,明明并非如此她却一时间找不到理由自圆其说。
她银牙紧咬,正欲反驳,但一旁的哥哥实在看不下去了,狠狠拽了她的袖口怒喝道“玲儿!本来就是我们的不是,何必还要继续胡搅蛮缠不分是非?”
红衣女子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的哥哥,没想到他还帮着对方凶自己。她强忍着委屈的泪水,一把甩开对方的手,银牙紧咬“我怎么就不分是非了,我又不是平白无故的乱说!陈烈手握三十万大军,但是至今也没有上交兵权,单凭这一点就有拥兵自重之嫌了!”
听罢这话,我的面色都变得冰冷起来。我正欲开起身,却见瑾麝向我摇了摇头。
红衣女子见瑾麝突然闭口不言,以为是对方理亏了,一下硬气了不少“怎么不说话了,我刚才说的可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妹妹该不会不承认吧?”
瑾麝突然放下酒杯起身,缓缓朝对方走去。
名为玲儿的女子一下绷紧了身子,如临大敌般的死死地盯着一步步走来的女孩。她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要如此紧张,她从一开始就仔细观察过了,对方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贵族千金,自己也压根没有感受到对方身为修炼者所释放的“势”。
整个大厅安静的可怕,周围的人们哪怕是在看热闹此时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毕竟现在看来这两人的背景都不是他们可以得罪的主。红衣女子紧紧的手心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水,对方的脚步很轻,但每一步都恰好踏在自己的心跳之上,这让她格外难受。虽然两人的座位之间只有短短数米,可就是这样却让她度日如年,仿佛对方走的是一条没有尽头的奈何桥。
瑾麝终于来到了红衣女子面前“姐姐不是问妹妹为何不说话吗?妹妹怕姐姐没听清,便靠近了来说。”
“........你要说什么?”红衣女子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已经开始有些惧怕这个年纪还尚不如自己的女孩,一开始的强势早就荡然无存。
“敢问玲儿小姐,哪条大煌律令明文规定不上交兵权便是拥兵自重?”
“律令确实没有,但.........”
瑾麝却没有给对方反驳的机会,直接蛮横的打断道“是否拥兵自重暂且不论,自大煌建国以来天子从未示意让大将军上交兵权,更别提有过口谕和诏书了。既然当今天子都无此意,那这三十万铁骑的兵权,玲儿小姐觉得是交给谁呢?”
“当然是,当然是交给........不对!”玲儿瞪大了眼睛,因为自己已经着了对方的道。她当然明白,这兵权陈烈是要给也只能给皇帝,哪怕是一国储君的太子也万万碰不得。而一旦自己失口说了任何人的名字,那就不是卷入派系之争这么简单了,那才是真正的深渊!
“呵呵,”瑾麝轻笑,随后一字一顿的说道,每个声音都敲击着她早就濒临奔溃的内心“拥兵自重玲儿小姐担待不起,那这谋逆之罪你可担待得起!”
“我,我没有!”被瑾麝莫名其妙的扣上了一顶谋逆的大帽子,红女子一下子慌了。她现在已经知道了这是对方的语言陷阱,却只能用“我没有”这几个少的可怜的字眼来抗争。
看着陡然生变的局势,红衣女子直接被瑾麝反将而死。众人面面相觑,看向这个只有十多岁的小姑娘的目光悄然了多了敬畏,少了轻视。
瑾麝不依不饶,再次向前一步,以不容置辨的语气质问道“至大煌开国以来,大将军带领北平三十万铁骑镇守边关,兢兢业业以防北莽大军挥师南下。若没有大将军,哪有现在大煌的太平盛世?恐怕现在的大煌早已硝烟四起,你们又怎有闲情逸致来北平游历?大将军所做的一切,岂是你一句拥兵自重能够一笔带过的!”
瑾麝的话大义凛然,字字诛心,这次哪怕是想反驳也做不到了。她张了张嘴,呆呆的望着对方,心神一片空白。那玲儿也就陈雨桐那般年纪,面对瑾麝这样的妖孽根本没有丝毫还手的能力,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委屈的泪水夺匡而出。
“啧啧,阿瑾这丫头当真是了得,居然还把别人欺负的快哭了。”柳何哉哈哈一笑,这家伙从一开始便在一旁看热闹,如今有些幸灾乐祸了。
“她可是我侍女,能不厉害吗。”我有些自豪,瑾麝越是优秀,我也越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