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余舒雅让梁荆宜还是穿军装。
她说,对“橄榄绿”是百看不厌。
有军人情结的女孩子就那样,她们认准一个死理:什么洋装、西装的,在军装面前,全部都是渣渣!
她还说,今天运气特别好,早上起床就收到了一个大红包。
梁荆宜心知肚明,那红包肯定是母亲给的。既然是“准儿媳”来了,作为未来的婆婆,母亲要么不出手,出手必须是大手笔。
薄雾消散,他俩迎着朝阳就出发了。
正式去余舒雅家里,说心里不紧张,那都是骗鬼的,尽管有了前一次的经历,但这次是关系挑明了去的,所以意义自然大不同。
尤其是余舒雅说,她提前两天就跟父母打好了招呼,说今天新女婿上门,必须把各项准备工作搞得妥妥当当的。
梁荆宜反问她:你不是昨天还嚷嚷着,要回去吃晚饭的吗?
岂料这姑娘甩出一句:我算准了你是不会轻易放我走的!
我考,这姑娘的小心思,怕还是有点深度的哟。
梁荆宜本来还想接一句“没轻易放你走,可晚上我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的,但又担心此话一出口,会被对方呛个半死,所以憋在心里差点把人憋出个内伤来。
一路上俩人欢声笑语不断,余舒雅还献唱了一首彭羚的“囚鸟”:我是被你囚禁的鸟,已经忘了天有多高,如果离开你给我的小小城堡,不知还有谁能依靠。我是被你囚禁的鸟,得到的爱越来越少,看着你的笑,在别人眼中燃烧,我却要不到一个拥抱。我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冷冷地看着你说谎的样子,这撩乱的城市,容不下我的痴,是什么让你这样迷恋,这样的放肆
大阳九零的摩托车一路高歌猛进,下了一个长坡,很快那栋熟悉的两层楼房就映入了视线,梁荆宜条件反射般松了把油门,他需要把突然激动的心情平复一下。
这情景和余舒雅昨天上午的表现何其相似。
“骑这么慢干什么,你还怕人啊?”后面坐着的余舒雅在他的背上温柔地锤了一拳。
“今天会不会有亲戚过来?”油门一松到底的梁荆宜也不管前面二十米处就是个上坡了。
挂着四档且供油不足的摩托车一连抖了好几下,直到他左手把离合器完全给控制住后,车子才停止了抖动。
幸好这一段是平路,要是上坡爬到一半,他来这个“骚操作”,摩托车百分百会带着他俩往后溜。
“你不是胆子挺大的嘛,那晚半夜三更送我回去,在老南门洞子你连几个吊子哥都不怕,怎么今天还怕我家里有生人啊?”
“这不一样,针对的对象不同,心态肯定不同啦。”
“哦,你不说,我还真的忘记了,是有那么一个你没见过的人。”
“是不是你老爸?”
“哎,你这人啊,太无趣了。”余舒雅嘴里“哼”了一声,立马催促加油门,赶紧走。
得到就是屋里几个人的确切消息后,梁荆宜心里顿时踏实多了,他轰起大油门,脚踩到二档,松开离合器,太阳九零的摩托车就像一匹脱绝缰的野马,嘶吼着向坡顶冲去。
右拐弯,车子驶到余舒雅的家门口还未停稳,“你们终于回来了!”一个中等身材、满脸堆笑、身着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热情地迎了上来。
“叔叔好!”梁荆宜赶紧打招呼。
前来迎接的这个人正是余舒雅的父亲。
“快快快,稀客稀客,屋里坐!”余爸话音刚落,突然从堂屋窜出一条黑狗,对着这个不速之客就是几声狂吠。
“来财!”平时说话温柔可人的余舒雅大喝一声。
那只天庭饱满,四肢粗壮且吠叫狂野的黑狗瞬间变了个脸色,它心平气和地凑到摩托车边上,并仰起头,讨好般舔起了客人的手指,特别是那尾巴因摇得过猛,已然失去了方向感。
“两年不见,你还是那么懂事。”梁荆宜弯腰摸摸狗头,“来财”害羞地一转身就闪回屋里去了。
“它是去后面厨房通风报信了。”余爸开起了玩笑。
“过来一下,爸,这是梁荆宜在福建给您特意买的烟和打的酒,您自己提进去吧!”余舒雅呵斥完狗,又开始使唤起父亲来了。
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和前世的小情人,那话是没说错的。
“来玩就来玩嘛,还搞这么客气,花了你不少钱吧,以后不能这样了啊!”从余舒雅手中接过东西,余爸还嗔怪起梁荆宜来。
“这是我给叔叔的一点心意。”停稳了摩托车,梁荆宜没让“准岳父”把东西提进去,而是自己一把抢在了手里。
余爸见他这么主动,自然是乐享其成,第一次见面的印象分,还算不错的。
老一辈的人嘛,哪个不喜欢勤快一点的后生!
其实梁荆宜这次又犯了和前年探家一样的错误,他只记得给“准岳父”买烟和打酒了,却忘记了还有“准岳母”这么一号重要人物。
像余舒雅到他家里作客,在给父亲买两条白沙烟的同时,还不忘给母亲买一盒价值不菲的营养麦片。
当然了,农村人忠厚、善良且朴实,余舒雅的母亲断然是不会计较这种小事的。
在堂屋接过余爸泡好的茶,余舒雅便带着梁荆宜去厨房,这是要跟忙碌的老妈打招呼了。
余妈正在厨房里,用大铁锅给一大早买回来的新鲜牛腩“除水”,地上一个红胶盆里还有一只冒着热气的“拔毛鸡”,这两个“硬菜”应该是为中午的火锅所准备的。
而刚刚在门口对着梁荆宜狂吠了几声的来财,则是蹲在红胶盆边上,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只“拔毛鸡”,一副望眼欲穿的傻样子。
打过招呼后,“走开一点”,余舒雅朝“来财”甩甩手,示意它离那只鸡远点,她还小声抱怨说,爸妈把“来财”宠得没个名堂,再这么下去,保不准以后它还想着和人一样,上桌子吃饭呢!
余妈这次看梁荆宜的眼神,与第一次见面相比,有着明显的不同。
第一次见面的眼神里面,那是充满了热情而这一次见面,眼神里面就带着暖暖的爱意了。
不知道其它省份是怎么说的,反正湖北人是这么说的: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欢喜。
说的就是丈母娘和女婿之间,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纯天然亲切感。
“带小梁去外面玩,这里油烟味重,不要你们管。”余妈是挥舞着炒菜用的锅铲,强行把他俩给“轰”出去的。
她的意思就是不让帮忙。
“来财”见女主人高举着武器,也吓得不敢再蹲守那只“拔毛鸡”了。
它去了隔壁的鸡舍,可能是另有所图。
在家里,除了几个大活人之外,也就数它的地位最高了。
“你刚才喊我妈什么?”回堂屋的路上,余舒雅放慢脚步回头低声问。
“阿姨。”
“你上次来,不是喊过伯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