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噔噔噔……”一阵手机铃声在室内响起,龚炎睁开眼,感到头痛欲裂,他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想从沙发上坐起来,可就在腰用力的一刻,他觉得自己脊柱都快断了,沙发果真睡不得啊!
他看了看身上盖着的hello Kitty猫的粉红色盖毯,接着掀开盖毯准备起身,突然留意到身边茶几上的一杯清水,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
他一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另一只手则拿起纸条看上面写了什么。
“龚先生,早安,多谢您昨晚的陪伴,桌上的50元钱是我特意留给您的,我出去买个早餐,您如果有事要忙,随时可以走,谢谢您!”
龚炎那口水还没咽下去,直接喷了出来,刚才他都没注意到,在杂乱的茶几上整齐地叠放着两张20元的纸币和一张10元的纸币,他伸手拿了一张20元的纸币,盯了半天,然后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当我是鸭么?”
龚炎正气愤,门那边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他抬起头,正看到拎着包子和两杯豆浆的柳飘飘侧身进来。
“龚先生,您醒啦?不好意思,昨晚委屈你让你睡沙发了,我买了我们这边卖得最好的肉包子,不知道合不合您胃口,您尝尝!”柳飘飘换了拖鞋,走到茶几旁把早餐放在龚炎眼前,又把一次性筷子掰开放在豆浆杯上面。
龚炎这边气还没消,看到柳飘飘没事儿人一样,忍不住开口质问她:“这钱,什么意思?”
“昨天您送我回家,我已经非常感谢您了,您又陪我渡过了我最艰难的时光,给我买酒喝,这是我那半的酒钱,我可不能再占你的便宜。”柳飘飘真诚地跟龚炎解释。
龚炎苦笑了下,不知该如何应答,昨晚大雨瓢泼,两个人在得知自己的挚友遭遇海难后,都崩溃到极限,龚炎本来只想把柳飘飘送回家,就去薛怀远家负荆请罪的,可半路柳飘飘突然提出想去酒吧买醉,龚炎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在这种脆弱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去酒吧,就只好去便利店买了几瓶酒给她,让她回家喝,可到了她家楼下,柳飘飘的一句“你要喝么?”就像一句咒语似的,让酒量几乎为零的龚炎着了道。
关于昨晚的荒诞,龚炎只记得柳飘飘一边啃着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卤猪蹄,一边流着鼻涕口齿不清地说:“这是织夏姐给我卤的,她知道我最爱吃卤猪蹄了,呜……”
昨晚柳飘飘好像还跟他啰嗦了很多话,但酒量实在差得出奇的龚炎已经记不得了。
“龚先生,快吃吧!一会儿就凉了。”柳飘飘见龚炎在愣神,便催促道。
“嗯,谢谢!对了,我一会儿要去海上警卫队那边,你要一起去么?”
“我可以去吗?如果可以的话,我要去,织夏姐已经没有家人了,我不想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我想去。”柳飘飘说着又哽咽了起来。
“好,你要有信心,他们,还是有生还的可能的。”龚炎说这话时还是有心虚的,毕竟昨晚打电话通知薛怀远这个噩耗时,他自己也抑制不住悲伤哭得稀里哗啦的,薛凛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唯一一个无话不谈的哥们儿,他从小就认定薛凛是他的亲弟弟,也从没想过,福大命大的薛凛会遇到这种事。
当薛凛和姚织夏回到沙滩的篝火堆时,天已经要黑了,水天之间染上了一层浓厚的橘红色,蓝黑色的大海依旧平静。
姚织夏已经累得小腿抑制不住的哆嗦,却还是强忍着在附近捡了些柴火,薛凛则把围裙当口罩一样捂住口鼻,用石刀摸索着将那只从狗嘴里偷过来的兔子的皮扒下来,将兔肉切割开,串在一根削好的树枝上,用姚织夏捡来的柴火生好了火,把树枝架在篝火上烤。
从架上火的那一刻,两个人就都沉默不语,死死地盯着那串鲜红的兔肉。
薛凛一边焦急地等待着,一边回想刚才吃力地拆解兔子的感觉,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解剖动物,以前连厨房灶火都不曾开过的薛家公子,如今沦落到要从狗嘴里抢食物,真是天道好轮回啊,薛凛无奈地揉了揉已经乱糟糟的头发,摸了摸长出青须的下巴。
经过了漫长的等待,兔肉变成了黑红色,虽然看上去实在让人难以下咽,但此刻饿得已经眼前发黑的两个人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薛凛叉了一块兔肉放在芭蕉叶上递给姚织夏,自己也给自己晾着一块。
姚织夏接过兔肉,犹豫着不知道怎么下口,“薛先生,你吃过兔肉吗?”
“我以前吃法餐时候吃过,没啥怪味,你可别叫我薛先生了,谁家先生像我这样身上一股馊味的,叫我薛凛就行。”薛凛自己都被这潜水服捂着的身体熏得受不了,更何况姚织夏了,只是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知道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有什么事都放在心里。
姚织夏一听他这话忍不住憋着嘴笑了,而后放心地咬下第一口,可当她嚼了两下兔肉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又复杂,薛凛见她这样的反应,自己也拿起兔肉咬了一口,当兔肉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时,薛凛忍不住感到嗓子一阵阵的泛呕,强压着那股恶心咽下了第一口肉,立马抓起刚开的椰子漱口。
“这,我以前吃的兔肉是假的吧!”薛凛实在无法想象,没了调味料和特殊处理,原本美味鲜嫩的兔肉会变得这么腥。
姚织夏这边反倒是没说一句话,她盯着那块兔肉,咬了咬唇,迅速下嘴咬下一块肉,囫囵就吞下去,如此往复地用最快的速度把整块肉都吃了下去,边嚼最后一口,边从薛凛手里抢过椰子准备漱口。
薛凛呆呆地看着这悲壮的一幕,从心底升起一种莫名的敬佩感,她可不是什么生灵女神,她是女战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