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道:“父亲……”
姚国公收了刀,伸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心底亦是略微缓了一口气,语气严肃:“你怎么来的这里?”
姚萍沾了沾眼泪,喜极而泣的抿唇:“女儿离京为孩儿焚香诵经,闻说京中异变,寝食难安。没成想上天保佑,竟然在径山寺遇到了父亲,我瞧道馆门锁未上,还以为遭了贼。”
姚国公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只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姚萍一把抓住他的臂膀,如握住救命稻草:“父亲情况可好?我听说府里众人已经被下了狱,还以为自己也要遭殃,这几日担惊受怕,却也未曾见人来找麻烦,想必是已经当女儿已经死了。”
姚国公仍有戒备,但也拍了拍她的手:“当初接你出宫,事情安排的隐秘,他们自然不知道你还活着。”
姚萍忧心忡忡叹息:“只盼真当如此。”
姚国公眼神遥遥落在她身后,声音低的有些喑哑:“你可带了别人过来?”
姚萍摇头,眸光微动:“女儿兴之所至,只跟方丈打了声招呼就一人过来了。父亲放心。”
这话滴水不漏,既护了她自己的周全,又宽了姚国公的心。
姚国公松开了她:“今日你在这里看到的,半字不要对外提及,否则到时候,你我具没有好果子吃。我若出事,你亦会被打为窝藏罪犯的帮凶。”
姚萍一副木讷的模样,全凭他做主,连连点头:“女儿谨记父亲的话,我们父女定会好好活着的。”
“如今大雪封山,父亲怕是一时片刻不好离开,若有所需,女儿可替您带过来。”
姚国公闻言眸光一沉,疾言喝止:“不妥!你就当没见过我,不要再往此地来,更不要带东西过来,以免惊动了寺内僧人。径山寺方丈与丰逸素来关系紧密,你定要时刻收住口风,不可轻信于人。”
“女儿记下了。”姚萍面含愧色。
姚国公见状将手放在她肩膀上:“你放心,等到父亲离开丽京城安全之后,会派人过来接你团圆。”
姚萍喜形于色,感激不尽的点头离开。
姚国公见她表现,一颗心更加安定了些。
又是一场大雪,京城郊外白茫茫一片。
林里光秃秃无遮挡,北风夹杂着大雪吹过脸庞,比刀割更钻心刺骨。平坦的雪地上并没有脚印的痕迹,反倒是士兵在郊外来回行动,破坏了小半的雪地。
倒是天助姚国公。
京郊外热火朝天的搜查,可主角此刻却已经有了藏匿的目标,暗度陈仓的到了径山寺。
之所以能够悄无声息的躲在径山寺,还多亏了清惠长公主的道馆,这才没惊动寺中方丈。
未免暴露行踪,一行人夜里不点火,只在白天里聚在一处商量后路。
姚国公素来多虑,自然狡兔三窟,除了丽京城外亦是在别地安排好了退路,只是大雪封路,京中又下达了命令,不许地方关隘私放行人,所以只能按住性子,等候天气转晴。
至少情况如今还算安全,无人能够想到,他竟然藏在径山寺里。
却说,丽京城里姚国公政变失败的消息,已经传的漫天遍野,姚国公逃窜流亡这几天,身在径山寺内的姚萍,亦是寝食难安。
起初几日甚至想过收拾行囊跑路,只是大雪封山来的太是时候,姚萍被迫滞留径山寺,寺中僧人待她一如往常,并未因姚国公府之事牵连于她,京中也未曾派人过来拿她入狱。
原是唯恐有诈,可过了许多天相安无事,姚萍意识到,是京中当真放了自己一马。
这个人是谁?
看着窗外覆满枝头的白雪,姚萍披上了裘衣,双手捧着暖炉哈了一口气,眼神变得有些惘然。
那天她追随丰逸见到了万人大军,替他守住了秘密,今日他这算是投桃报李,所以没为姚国公之事牵连于她?
其实她是意外的,这世上太多以己度人的小人,君子往往是不落好的下场,更别说是丽京城这种地方。更何况就凭丰逸波折的人生,离奇的身世,若是宁负天下人反倒寻常,可他却一心如竹,风骨不改。
原来她也是只愿做个碌碌无为的好人,守着一颗赤子之心,立身处世,可到底人心易变,步步不由人。
她敬佩丰逸能做到始终如一,亦承了这份恩情。
径山寺虽然好山好水,但如今入冬也难免萧索了些,姚萍兴之所至,一人捧了暖炉,上了塔顶俯瞰而下。
这一望才发现,原来这里看下去正好是清惠长公主修在径山寺内的道馆。这几日闲居径山寺,诵经焚香之时,方丈曾与她提起过,说丰逸从前常常来径山寺里,一人立于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