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户大人,你怎么还醉着呢?”
徐宁眯着双眼道:“怎么?我醉了也管,有事说事,没事就赶紧滚!”
“百户大人,不是小的打扰您,而是……咱们的人被东厂的番子打了,沈总旗,被人拿下。”
徐宁抬眼,艰难从床上爬起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人。”张静安愤然道:“我与沈总旗今日例行巡街,刚出百户所,迎面就跑来一人,匆忙之中也没看清他的面目。这时才发现后面有几个人在追他,还是东厂的番子。那人过来便说是我们放走了朝廷钦犯,我与沈总旗气不过,与那人理论几句,谁知道那人就动了手。”
“我与沈总旗刚与那几人交手,其中一个人便倒地不起。沈总旗吓了一大跳。过了不多时,便涌来一大批东厂番子,将我们打了一顿,押着沈总旗扬长而去。”
徐宁摇晃着身子,朦胧着眼睛道:“就这点破事?”说着一手扒开张静安,道:“你们是天子亲军,几个小小的东厂番子就把你们镇住?气势呢?”徐宁走到衣架前,拉过来飞鱼服,披在身上。张静安急忙上前帮忙穿上。
徐宁一振衣服,道:“走,跟我去讨回公道。”
几个人杀气腾腾地出徐宁府。东厂的分坛被徐宁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如今在南塘北边的一处寺庙里办公。路上张静安问要不要叫上其他人?被徐宁骂了一通:“这么丢人现眼的事儿,难道还要让天下人在知道吗?”张静安这个猛张飞,只能如猫眯一般温顺。
到了那庙门口,徐宁一脚踹开大门,里面好几个番子见到又是这个杀神来了,急忙退到一边。徐宁大马金刀地往破庙中间一站,喝道:“让你们的掌班给我滚出来!”
正说着话,从大雄宝殿里走出来一个人,头上缠着纱布,大大方方的走到台阶前,朝徐宁拱拱手,道:“徐百户,别来无恙啊。”
徐宁一看原来是老熟人,东厂掌班杜伦,他的耳朵被自己削了一只,如今只剩下一只耳朵了。徐宁笑着道:“我好的很。又没人把我的耳朵割了。”
杜伦一听登时火冒三丈,这口气一直都没出,如今窝在心里,早已成了逆鳞,这徐宁一张口就往他的伤口上戳,而且是最准的那种,怒道:“徐宁,你屡次三番欺上我门,是觉得我东厂没人了么?”
“对,就是欺负你们东厂没人!把我的总旗给我交出来,万事皆休;若是不然,惹得我火起,一把火再把你这里给烧了!”
杜伦冷哼一声,呛啷抽出来刀,道:“你再给我烧烧试试!”一瞬间,从大雄宝殿里冲出来一伙人,抬着几个劲弩,这弩足有一人多高,此时张弓搭箭,乌黑的箭头对准徐宁。
徐宁连连冷笑,道:“杜掌班看来是吃一堑,长一智。早有准备。怪不得底气十足。看来今天杜掌班是不准备善罢甘休?”
“哼!是你欺上我门!沈世龙涉嫌谋杀我们东厂的人,证据确凿,待贴刑审理之后,自然会给你个公道。你如今带人上门,是何居心,是何用意?!”杜伦声色俱厉,大声呵斥。
徐宁道:“那你便问问我手中的绣春刀,同意还是不同意!”
“住手!”
正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突然从门外传来一声大喝,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到杨行恭黑着脸,从门外走进来,手按在绣春刀上,径直走到徐宁身前,道:“你胡闹什么?!”
徐宁看一眼杨行恭,把绣春刀收起来,恭敬道:“启禀千户大人,南塘百户所总旗沈世龙被他们东厂的人抓走,说是谋害东厂番子。卑下无能,只能出此下策。”
杨行恭沉默片刻,走向杜伦,道:“此事可是真的?”
“正是!”杜伦拱手,“见过杨千户。”
杨行恭嗯了一声,道:“既然是锦衣卫杀了你们东厂番子,那就得由南镇府司与你们东厂贴刑共同审理此案,如此才显公道,人呢?”
“千户大人!”杜伦黑着脸道,“人在后面关押,这几日便押赴京城。”
杨行恭悠悠道:“杜掌班,规矩你应该懂。你这地方条件简陋,万一走了犯人这可如何是好?此案既然由双方共同审理,那自然也应该共同关押,只是你这里太过简陋,条件不利呀,就把人先放在锦衣卫大牢里吧。来呀,快去把犯人给我提出来,严加看管。”
杜伦张嘴想要说话,被杨行恭打断,“杜掌班,按照规矩,你应该派几个人过去监视,你看找那几个人合适?”
杜伦一肚子话说不出来,憋的脸都红了,但是杨行恭说的天衣无缝,让他反驳都找不到理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但是杨行恭没有给他机会,继续指着两个锦衣卫道:“你们两个,在这里严加看管证据,包括尸首等,切记,不可让人动那尸首半分。”
杜伦大怒,但是又不敢说什么,因为杨行恭安排的太过严密。
徐宁倒是格外惊讶,正思索间,只听杨行恭冷声道:“徐宁,你擅自带人闯东厂,上次失手酿成大祸,这次你还想再来一次么?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回去,等我发落!”
“是。”徐宁听了,给张静安等人使个眼色,带着他们从寺庙里走出。路上张静安道:“咦,杨千户这是转了性么?怎么突然帮你?”徐宁想了想,也没想明白,道:“不用多想,赶紧回去。我这几日已经没去过百户所,可有什么事发生?”
张静安道:“没有,说来也怪,这几日好像大家都约好了似的,只有几个地皮流氓闹事。”
徐宁心中有所动,只是抓不住。他默默地想着心事,走到百户所,进了明堂,周账房与江经历上来迎着。周账房道:“百户大人,这几日你可好些了?”徐宁点点头,江经历接过徐宁手中的帽子,道:“徐百户请放心,我已经安排了人严密关注各地消息,一旦发现周姑娘的踪迹,立时便会传来。”
徐宁心中暗道:“这个江经历还真是个老油子,我自己难道不知道关注各地消息么?你倒是借花献佛,事情干的滴水不漏。”他坐上明堂,道:“江经历,我让你招募的几百帮闲有没有眉目了?”
“大人,已经招募好了,只等大人您召唤。”
徐宁点点头,又问了问周账房:“咱们现在还有多少银子?”
“现在还有七百多两,不知道大人要做何用?”
徐宁道:“哦,我想办一个济幼院。”
“济幼院?”两个人各重复一番。这个名字比较拗口,但是这其实就是现代社会的孤儿院。只不过明朝时都是官方举办,民间很少有人会办,因为这是福利性质,不会产生营业收入。所以江经历并着周账房才会疑惑。
“周账房,你给核算一下,规模不用太大,大约能容纳两三百人就行。看看每月需要花费多少银钱。”
徐宁这个想法已经盘算很长时间,只是他一直都没这么做,现在手里有了例银,这才宽裕不少,办孤儿院的事也就提上日程,其实徐宁并没有办慈善的心思,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人才。
要想干成大事,没有人是绝对不行。现在他的手里就只有一个王守仁能用,像是吴承宏、李铁柱,这样的人只是一芥莽夫,这样的事情他们自然是做不来的。
“大人大人,千户大人来了。”外面匆忙进来一个锦衣卫禀告徐宁。徐宁急忙起身,杨行恭带着人从外面风风火火走进来,一脸怒气,也不搭理徐宁,径直走到案子后坐着。
“卑下见过千户大人。”
“徐百户,你干的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