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纪窈又上门来与她说八卦。
“云娇,你知不知道,曾小姐好像被……”纪窈说着指了指上头,接着道:“踢伤了心脉。”
云娇听到曾小姐的伤怕是会一辈子留下病根,一点反应也无。
害人者不过咎由自取,着实没什么可同情的,况且她还是受害人。
百里鸢的脾气云娇多少知道点,那男人便是当今圣上都不放在眼里,那容得下旁人糊弄他?拿他当枪使。
曾小姐在他面前行鬼祟之事,不过是自取其辱。
云娇没反应,纪窈无趣的撇了撇嘴,却又兴奋的说起下一件事,“就知道你又是这反应,不过你知道吗?她来那天救下的小妇人没跟着她离开。”
纪窈捕捉到云娇绣着帕子的手一顿,更兴奋了些,说道:“她说自己会种牡丹,说那株被曾小姐踢坏的墨紫她能救回来,希望将功赎罪,替曾小姐道歉。”
“你知道的,王妈妈就是个老好人,见她诚恳,就把人留下来了,没想到她还真把那株墨紫救活着,这些日子花农们都很是照顾她。”
“没想到她会种牡丹。”云娇浅浅低语,纪窈得她这一句话,连连点头。
“她也挺可怜的,年纪轻轻死了丈夫,女儿那么小就傻呆呆的,有人逗她她都不会笑。”纪窈说起这个便有些唏嘘。
云娇听着她的唏嘘声,浅浅一笑,“她可怜,却有本事。”
能爬上龙床让皇帝心甘情愿让她这个贵妃给她一个婢女当挡箭牌的女人,本事自然了得。
纪窈没听出她言外之意,突然对着云娇促狭一笑,“你怎么突然关注起一个小妇人了?平日我讲什么你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样,说,是不是你心里也喜欢……”听八卦?
纪窈一边说一边对着云娇挑挑眉,挤眉弄眼的模样,一张姣好的面孔都皱起来,瞧不出美态。
“不过是同情罢了,好了,汤妈妈若是见了你来我这儿躲懒,要罚你了。”云娇将手下最后一针落下,一片栩栩如生的翠竹便在她手下形成。
纪窈鼓起腮帮子,“你说你的礼仪怎么那么好?箜篌也弹得好听,啊,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讨厌的人!”
“我讨厌,你还日日前来?”云娇晲她一眼。
“好了好了,不跟你贫了,我走了。”纪窈仔细瞧了瞧云娇手中帕子,三步一回头走了。
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亲近,若有,她早该来云娇面前展示存在感了。
是她没看错的话,那日摄政王突至,视线始终都落在云娇身上……果真是洛阳府第一美人,便是传言中不近女色的摄政王也为她垂眼。
帕子上绣翠竹?一般女子哪会绣翠竹?
云娇自然没错过她最后那一眼,无奈的弯起嘴角,她抚了抚帕上翠竹,将之手中袖中。
都叫人发现了。
她原想避过家中灾祸,再思今后何从,却未料,今生如前世一般,皆莫名入他眼。
前世之错,再不可蹈。
百里鸢其人,霸道至极,前世她身为帝妃,他都敢霸道取之,今生未许人家,经着那日之事,他必定视她为所有物,与其当那有名无实,受尽刁难的贵妃,不如为摄政王宠妃!
云娇唇边带起潋滟之意,远远瞧着,竟与百里鸢势在必得之态像了十足。
敛下眸中色彩,云娇正要转身进屋,忽然看见脚边一灰扑扑的小土猫老老实实蹲着,一双黄澄澄的眼睛在她看去时,将她倒映在里头。
云娇有些惊讶的蹲下身来,将小土猫抱起,“小灰,你怎么来了?”这懒懒的模样,绝对是小灰本灰了。
被唤作小灰,小土猫刚刚提起的那么点兴致顿时消解,它扒拉一下云娇的袖子,以此表示自己的不满。
云娇将小土猫抱进怀中,原本焉巴巴的小土猫顿时精神了,握在她的臂弯中,翘起灰扑扑的长尾巴在某处凸起扫来扫去,很是惬意。
云娇哪里会在意它的小动作,捏着他的肉垫子,说道:“怎么自个儿跑来了?欢儿会担心的。”
她音调浅浅,小土猫懒懒听着,对那只会对它瞎嘀咕小姐小姐的小丫鬟无甚印象。
云娇也没指望它能听懂,抱了小土猫在屋中,细细为他洗去一身尘埃,又慢慢为他干发,一直到小土猫清清爽爽一身,才放了它在软塌上,进屋换衣。
洗完了澡,小土猫懒洋洋趴在软塌上,忽然听窗外一声吱嘎,它警惕的站起。
百里鸢处理完手头政事,听着白鹭传来消息‘云小姐好似有心事,时常发呆,偶尔还红了面颊’,心下大悦。
思及今日便是此前许下五日之约,百里鸢领着冷脸护卫岑秋,偷偷进了牡丹园,摸到姑娘香闺中。
摄政王堂堂正正,不知道多久没干过这偷鸡摸狗,爬人窗户之事,这会儿被只小土猫直勾勾盯着,一时英雄气短。
便是上次前来,也是堂堂正正开了门进来。这会儿被双眼睛逮了个正着,百里鸢掩着唇,还想假咳一声,以掩尴尬。
随即,摄政王意识到对方只是只猫,还是只无甚贵气的小土猫,尴尬尽数收敛,直挺着腰板环视一眼屋中。
未见那小人儿,只能听室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过于灵敏的听力作出的判断,让摄政王兴致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