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一副实诚模样,李鸾真是忍不住要笑。
“令妹实在是天然自在,令人舒心旷意。”略转话头,她如此对二娘说道。二娘斜眼瞥了瞥三娘,一本正经道:“从小就是个直肠子,讲话没得进退遮拦。小时家母曾问她,‘可是前一世欠了你封口钱邪’?”
这话说得李鸾及三娘皆笑,便一边服侍人也纷纷窃笑。李鸾站了起来,二娘三娘忙立起,不想李鸾却径直走到二娘身旁,抬手拨了拨她头上绢牡丹的花瓣。
二娘原以为她会劝自己再换朵真花,可没想到她却开口讲了这么一句话:“现在看来绢花也好,戴的人不凡即可。”
这话可夸得太明白了,两人站得又近,二娘只略扭头便对上了李鸾的笑脸。
“……殿下过誉,民女惭愧。”二娘不由自主叉手垂头。
听了这话,李鸾却是不买帐了:“谦到极时便是骄,说的就是你这种读书人。”她潇洒摆了摆手,转向恭立一旁的丝努尔,“可还记得韩家三娘?”
丝努尔笑道:“那般好琵琶,哪能记不得?”说着就上来与二娘三娘见礼。
二娘就是听三娘提过她而已,所以只按礼对答而已。三娘却是和她有过合作之谊,且两人皆是爱音律舞蹈的。高高兴兴打了招呼,三娘问丝努尔道:“近日可好?这几日天还是冷得很,练舞时候总觉得要风寒呢。”
丝努尔却不管什么风寒不风寒,她听了三娘话,忙问:“你也会舞?”
三娘答是,这下丝努尔可精神了,眼亮亮地道:“我上次便觉得你琵琶不凡,不知从的哪位名师?且你又会舞,真不能更难得,若有空闲还请务必赐教……”
三娘连忙谦而退,道“哪里哪里”,一边又说了自己琵琶技艺得自母亲等等。这头她们说得热络,那头李鸾也看得有趣,只可惜时候不早,公主哪怕再骄慢也该换衣见客了。
“来来来,先将我拾掇好了,后头有的是时候说话。”招招手,李鸾于镜前坐下。女官们训练有素,忙上来围绕,先问要什么发式,再问要什么钗摇,复又问今日爱的何妆何颜色等等,手头利落无声,不一会便为她梳起簪花髻、戴妥玉玲珑。
等妆发停当,李鸾点着一边女官们捧着的衣裳,问:“哪一身?”
这话里没有说明白问谁,但眼神却是看向二娘的。
二娘和李鸾不过几面之缘,对她喜好一无所知,但她史书读多了,很知道从古到今天家子女是怎样处境,再加上背后悬着的那一轴明皇幸蜀图,心里自然再明白不过。连犹豫都没犹豫,她抬手指了指其中最豪华的一身高腰襦,道:“这身。”
这衣服上赭下靛,裙摆满是金纹宝相花,并以珍珠宝石缀为花蕊,烁烁耀眼。公主听她此言,似笑非笑道:“如此奢,可真穿得?”
二娘叉手恭敬接道:“只怕不够奢。”
听着了这话,公主挑眉吸气,似有将长叹之态,一时未再言语。不过过了一会后就站起身来,对女官道:“便这件。”
于是使女们开始忙碌为她更衣,她则趁空扭头吩咐心腹女官悄悄将二娘三娘送到外头客厅中去。
“待众客去再与会。”她如此关照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