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时辰已经不早。崔夫人看天快晚了，便找机会悄悄脱了身，自去厨房督看晚上宴会饭食备妥当了没有。这边她出了正堂刚拐过一个弯，却觉肩上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回头一看，不就是自己表姐颜夫人吗？

颜夫人冲她风情万种地挤挤眼睛，道：“可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颜夫人小时曾寄居崔府，她与崔夫人两个自小一同长大，有拼桌习字、联床听雨之谊，这些年虽然稍有生疏，但关系仍不是寻常亲戚可比的。

“哪有你这样不讲理的人？”崔夫人白了她一眼，反问道，“自己偷偷摸摸地来寻我，却要问我你为什么来？”

接着两人相视一会，皆噗嗤笑了。

命婢女们远远跟在后头，她们两个携起手来，一道慢慢往厨房方向走过去。

一边走着，颜夫人如此问崔夫人：“你看，我的昭儿怎样？”

话说得这么透，崔夫人哪有不懂的道理？说起来长孙昭确实长得相貌堂堂、仪态不凡，谈吐什么的也颇有书卷气，再看面相估摸着也不是个性子乖张的，如能成想来也是好姻缘……只不知道颜夫人看中的是谁？

笑了笑，崔夫人答她：“你教养出的孩子，我哪有不喜欢的？”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颜夫人舒心笑了，又扭头打望了一下四周，把声音略压低了点，“你我之间不玩那些虚的，我便直说了，你两个女儿具是难得的人品，可愿与我一个做儿媳？”

“……这有什么愿不愿的，能得你青眼是她们造化。只是你看中的是老二还是老三呢？”

颜夫人弹了弹舌头，稍作迟疑，终道：“和你讲心里话，我是两个都喜欢的，就恨自己没有两个儿子将她们都讨去。如今我只昭儿一个，那按理自当从你年长的女儿想起——只你们二娘是要考学的，且我今日看她确实有才气……所以才想与你打个商量，单看明年年底放榜时如何，若真没考上，我便来求你家二娘。若你家二娘要奔前程去了，那我便求你家三娘。你看如何？”

其实这种招数多少会有些朝三暮四、抖着机灵想要两头占全的意思，但因崔夫人与颜夫人情谊亲厚，再将此事放眼前情境下来掂量，却是再稳妥不过的两全之法。只要无大差错，二娘三娘不管过去哪个都是高嫁，且婆婆喜欢不会受什么大委屈，确为上策。

只是……

“这法子倒是周全。”崔夫人点头赞许，但接着就一个弯拐了回来，“只是，我那老二老三虽为女儿，平日也是斯文有礼，但其实性子都极倔强，且书又读多了，无论如何比不得其他女孩子驯顺贤良。我虽对你家孩子有心，可就怕他不喜这样女子……”

颜夫人机敏，自能猜到崔夫人言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