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母把手机递过去：“当然是看热闹啊。”

“热闹？”

顾鑫接过手机，发现上面显示着的是一则语音，发信人是顾母的老闺蜜，邻居家的秦贵妇。转成文字之后，大概是这样的：“上官家的那个二小姐不是找了个乘龙快婿吗，都给她说了门不当户不对，不要找平民出身的穷鬼，她非要找，还和别人订婚了。结果呢？好嘛，那个女婿原来是个同性恋，找她就是拿她当同妻接盘的。这还好是还有三天才举办婚礼，要不然，呵呵。反正现在上官老爷已经大发雷霆了。”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顾母幸灾乐祸地说，“贫民啊，就是心术不正！都是一群喂不饱的白眼狼！你以后可要吸取教训，别去接触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

顾鑫听不下去了：“妈，什么贫民不贫民，我们都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往上倒三代，别，倒二十年、三十年，咱们不还是没钱的贫民？您不能先富了之后就忘了咱们原本是什么啊。”

顾母气得不行：“你这孩子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我怎么往外拐了？我说的是实话啊，您这才政治不正确呢，觉悟一点都不高。”

“嘿，你……”

“你这孩子怎么跟你妈说话呢。”顾父出声了，他眼睛仍然没离开电视机，“你妈也是为你好。”

顾鑫不服气地嘟囔道：“反正我就受不了我妈这种瞧不起人的做派……”

“顾鑫你说什么？”

“啊！我什么都没说！”顾鑫举双手投降，“我说，人坏不坏和有没有钱有个毛线关系啊，品德败坏就不要给自己找场外借口了好吗？渣就是渣，哪有什么穷渣富渣的区别啊。抛开什么穷不穷的不说，那个套路上官云的渣就是个傻逼，24K纯傻逼。”

“可不是么。”顾母叹了口气，“虽然上官家二小姐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遇到这样的事情也确实太倒霉了。”

“她现在还好吗？”

“不太好，已经闹了一轮自杀了。好在她脑子还没完全坏，也知道及时止损，在确认了之后就跟那边断的干净了——不过她还是太心慈手软了。听说还拦着上官老头，不让老头下手报复那个男的，说要什么？为了曾经的爱情，好聚好散？给对方留一丝体面？”

顾鑫回想起当时仅有的几句聊天，忍不住瑟瑟发抖：“她还是一样的drama啊……”

“什么是drama？”

顾鑫解释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妈，上官二小姐是怎么知道别人是基佬的啊？按理说，对方敢套路她，应该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以上官二小姐的恋爱脑，不应该能发现啊？”

“这我哪好意思深问，那是人家家的家事。多半是上官老头发威了吧。”顾母不在意地说。

“你也知道那是别人家的家事啊，”新闻联播已经播完，顾父关了电视，一边站起来，一边不轻不重地揶揄了顾母一句，“这些话你们在家里说说就行了，出去可别说，上官家可是要脸的。咱们还要做生意。”

“要做生意也是栩栩去做生意，跟你有什么关系？”之前才被抢白了的顾母针锋相对道。

“……”顾父摇摇头：“你妈真是更年期了。”

顾鑫觉得自己头很疼。

这俩老两口怎么了，怎么这段时间老呛呛？

他在中间真的很为难啊。

那边，两人已经过了一轮没有硝烟的战争了：“……我下周一要去设计一所慰问职工，不回来吃饭了。”顾鑫听到顾父说。

咦？

设计一所？这不就是美南现在实习的单位吗？

顾鑫一个激灵，垂死病中惊坐起：“爸爸！你太辛苦了，我替你去吧！”

“……”

沉默，长久的沉默。

顾鑫心里有点忐忑。他说错什么话了吗？

顾父的脸色难看得像纸一样，而顾母则在短暂的惊讶之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鑫鑫真是懂事了。淮雍，你去也不合适，正好让鑫鑫替你去。”

顾父还是不吭声。他死死地盯着顾鑫，那一瞬间，顾鑫甚至有一种自己在顾父眼里是个陌生人的错觉。

顾母将顾鑫拉到自己身后，直视顾父：“淮雍？”她催促道。

“……”顾父终于挤出了一个笑容，“鑫鑫啊，你为什么突然想去替我慰问职工呢？”

因为我要去看美南。

他当然不能这么说，于是顾鑫硬着头皮说：“因为……因为我要提前熟悉公司的工作！您不是说了吗，公司以后就是我们小辈的，那我也得提前准备着替您分忧，不是吗？”

“是啊，可不是吗，现在是我们的，但未来是你的啊！淮雍，你说是吧！”顾母揽过顾鑫的肩膀，笑道。

“是这样的没错。”顾父也笑了，他拍拍顾鑫的肩膀，欣慰地说，“鑫鑫，你终于长大了，知道要承担自己的责任了。”

场面终于变成了应有的亲情局，温情脉脉，很是感人。

顾鑫松了一口气。

刚才果然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