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根筋的白彦这才意识到不对,于是含着满满的一口水从兜里掏出机票——得,看错航班了。
这要错过登机时间,他就得等六小时后的那班了,那意味着他会因为心情不爽少睡N个小时。于是扣上墨镜就朝远处的头等舱登机口跑,并且因为光线不足,不慎撞到了最后一个刚好也准备登机人。
“唔!”白彦嘴里含的水不少,一下子还说不出话来。
被撞的人很是沉稳,并没有大叫或者跳脚,只是顿了一下,缓缓转身,居高临下打量着他——没错,这个人比他高了一大截,肯定187往上。
样子白彦倒是没有细看,就只觉得这人转身的瞬间,他面前就好像立了一座山,巍巍耸立,无形中带着一股倾轧万物的压迫,让他瞬间从美洲豹变成了三花猫。
他的表演老师经常说:“一个角色是否成功,是观众看你的第一眼就决定的。是轻浮还是稳重,是年轻还是年迈,你的气场立住了,角色也就立住了。”
嗯,所以这个人虽然不怒自威,但被冲撞了之后唇角仍旧放松,没有下沉或者扬起,说明他性格沉稳从容不迫。并且,这人在还转身后礼貌性地后退了半步,让出个人空间,说明他举止有度为人大方——镇定,沉着,以静制动,这要是落在古代,妥妥的王侯气质。
白彦赶紧把嘴里的水吞下去,也不知道人家到底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还是外籍华裔,于是只能用蹩脚的英文说:
“I,I’m terribly sorry. (我很抱歉)”
对面的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喉咙却里发出一声成熟性感的单音,短暂却让人印象深刻。白彦的耳力好,听到这一记转瞬即逝的声音,觉得他应该是笑了一下,但对上他毫无笑意的脸,尤其那双幽深地仿佛能把他吸进去的眸子,他后背一寒——好吧,应该是幻听。
他正等着审判,看对方是数落还是抱怨。结果这人却悠然地从西装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不急不缓道:
“没关系,先生。”
白彦并没有产生对方原来是中国人的惊喜,其主要原因,还是他没明白这张纸的意思。这他撞了人,给东西也是他给啊。
但人家被自己撞了还友好地递了张纸给他,他不接也说不过去。
“谢,谢谢。”
但是,接到对方审视的眼神,他的动作就慢了下来,甚至带着迟疑——他怎么觉得......他接了这张纸,就有种把自己卖了的既视感?
直到对方提醒地指了指自己的嘴角,他擦上去发现有水,才知道是刚才喝水太急溅了一滴出来。
咦,亏他还脑补了一出用纸巾当信物的狗血电视情节!
登机的队伍慢慢前进,男人也先他一步走进登机口。白彦望了眼走远的笔挺背影,目光又落到纸巾角落刻染的暗金色的“Right”。
啧啧,体面人。纸巾都要分左右。
一年后的白彦回想起今天,愤怒地把剧本摔到地上,“可恶!肯定从这时候开始就想好算计老子了!”
十年后的白彦回想起今天,懒猫般缩在某人怀里,惬意地蹭着他的胸肌,“老公你真厉害~~~”
乘客陆续进入飞机,空姐甜美的声音便在机舱的不同方位传来。
陆至晖单手松了一颗西装扣子,将手提包放上行李架,坐上头等舱加长的皮椅后扣了回来。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配上机舱里柔和的光,侧脸的线条显得流畅且刚毅,放在电影里,估计又是一个惹得万千少女尖叫的经典镜头了。
“刚才那个,就是你的‘小豹子’?”
陆薇饶有兴致地打量他。
陆至晖不置可否:“判断有误。”
陆薇故作讶异地“哦”了一声,戏谑的表情更加深了。
陆至晖回想起某人仰头望着他时,包着一大口水眨巴着大眼睛的样子,敲下定论:
“不是豹子,是仓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