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轻轻地燃着,淡黄色的柔光洒在书页上。
齐霁白皙的手翻过书页,头也不抬,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黑衣人组织了一下语言,努力描述地更加客观:“……齐一和公子夏今日去了街市,公子夏买了一个花簪送给齐一。”
“两人看起来关系甚好。”
齐霁翻书的手顿了一下:“你下去吧。”
“是。”
他闭上了眼,有些困倦地揉了揉眉心,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中打下一片阴影。
再睁开时,一片冷色。
……
走过了热闹的街市,步入小巷,一下变得清净了起来,齐一原本走在赵小夏身后,一时愣神,身边已经没了人影。
她惊了一下,猛地回头寻找。
突然后脖颈出传来一阵剧痛,一道残影从上而下掠过,她骤然停顿,身子颤了一下,缓缓地倒在地上,眼看着就要砸向冰冷的地面,一双手托住了她。
月光如水,泛着粼粼的冷光。
赵小夏眼中天真的懵懂的少年气消失,抿了一下唇,将人缓缓地放在了地上。她低声说了一句抱歉,转身要走,又突然回来,想着这般花容月色的女子倒在了地上,保不成会被坏人捡走......于是将齐一抱了起来,放在了一个隐蔽的角落里。
放下时不小心勾到了对方的袖子,露出一小片胳膊,雪白的肌肤上是一道道疤痕,深深浅浅,有的呈棕色,有的已变成浅浅的痕迹。
赵小夏愣住,想起齐一从小便受到极其严格的训练,身上自然大伤小伤不断。她帮其拉下袖子,遮住每一寸肌肤,苦笑道:
“若我还待在水城,恐怕性命难保……今日欠你的人情,我日后必然相还。”
浓稠的黑夜驱赶着月光,空气中夹杂着数不清的凉意,明明白天炽热地要将人烤死,夜晚却只有地面还残留着些淡淡的余温。
躺在地上的人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
“你这样生意还做不做了,你看看,让你拉个人,马都快跑死了,”一个穿着灰色布衣的中年男子甩着马鞭斥责,鼻子很宽,三角眼,眼角有些浑浊。
被他斥责的是一个半大的男孩,低垂着脑袋,神色诺诺,低声为自己辩驳了一句:“他说一定要拉到那.....”
“他说去哪,你就去哪,那你还回来做什么!”
“可是...可是...”
中年男子见他这副老实巴交的样子,气的差点咬碎自己的一口牙,原想着老实的人好管教,倒是没有想到便宜了别人。
他刚想再训斥几句,就被人打断了。
“你是这的老板?”
一个女子的声音,似包裹着春风。
只是穿着有些怪异,一身灰衣,脸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潋滟的美目。
光这一双眼睛,就让人看呆了去,“咚”地一声,中年男子把愣住的男孩敲醒,连忙挂着笑脸迎了过去。
水城地方偏僻,来来往往的总会有些怪人,见了漂亮女子,万万不能起色心,见了少年老城诡异的小孩,不能小瞧了去。
想想那跟在公子霁身边的齐一,漂亮是漂亮,但若惹了她,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顶天上去。
他做的就是运人的生意,一般有些财务就去找镖局了,来找他要么是付不起镖局的价钱,要么就是只是找个车干些不方便干的事情。
正因如此,城中不知道有多少秘事是经过他的手,前些一个大户人家的妾无缘无故地失踪了,便是那家夫人将人打晕,又不敢动用家中马车,而是找他将人送了出去。
他越瞧越觉得眼前的人怪异,丝毫不敢怠慢:
“是是,姑娘要去何处,远的还是近的?”
“我不去,”赵小夏指了指他身后的少年,淡淡地道:“我要你和他,拉着马车往赵都的方向跑。”
中年男子头一次听说这样怪异的要求,脸上笑嘻嘻的,心中却是微微发憷,想了片刻,脸色有些凝重地说:“姑娘不会是躲仇敌吧.....若是当靶子的事,我们小店恐怕不能...”
赵下夏打断了他,从腰间拿出来一锭金子,在中年男子的眼前晃了晃,扔到了他的怀里,轻笑了一声:“追我的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人,若是追上了你,你只管说出我的所有事。”
中年男子变了变,手中的金子就像事烫手的红芋,扔却舍不得扔。
赵小夏又扔了一张银票过去:“够吗?”
“够了够了。”老板一咬牙把金子捂在怀里,人为财死,不如赌一把。
赵小夏笑了笑,“你出去两辆马车,一辆朝着赵都的方向去,另一辆往也是朝着那个方向,但是要走不同的路。除此之外,再准备一匹马,想办法让人带到城外,不要引人注意......若是我得到了那匹马,我再给你一张银票。”
“行行行,姑娘放心,我必然办的妥妥的。”中年男子眼睛都粘在了金子上,那在月光下的,沉甸甸的,泛着金光的东西,已经把他整个心占满,又想起那即将得到的银票.......
即使是个杀人犯,都挡不住他做这门生意!
赵小夏看了一眼天色,月光躲进了云里,黑暗涌来。
她的脸也是一片暗色,但其实脸是红的,耳朵也是红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只有面上不动声色:“现在就出发。”
“没问题。”
赵小夏想起张家宴席这件事之后,便已经开始谋划所有的事。
她只是在等,等齐一松懈下来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