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又惶恐起来,道:“大小姐莫提谢字,奴才当不起。”
下人们一一离去,只有九叔和岳夫人的两个丫头是誓死不走的。所以便将三人留了下来。分派妥当,岳青衫又道:“何姨娘呢?”
岳夫人道:“她今日一早,我给了她一百两银子,她就走了。”岳夫人叹了一声,“你也别怪她,她不留下来也是正常。”
岳青衫嗯了一声,丝毫没有痛恨何姨娘。她虽然与岳家没有情意,却也没有恶意,这世上的人,能做到无善无恶,便已经难得了。
岳青衫扫去阴霾,将景元抱起来,笑道:“咱们走!”
岳青衫为父母寻了一个宅院,安顿了下来。又买了一些日常用品,她如今陈家威望甚高,陈家的下人们少不得也来帮忙打典。不过几天,新家到是整理的有模有样了。
岳夫人洗尽铅华,脱去诰命服,只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但是却丝毫没有自暴自弃,只有他们一家人在一起,什么日子都是过得去的。
晚上,九叔去砍柴生火,岳青衫便帮着春兰和秋菊做饭。她本来不懂,好在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又做了一大桌子。
岳青衫命人去打了一壶酒来,为父母斟满,举杯道:“来,爹,娘,咱们干一杯,喝完了这杯酒,往日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咱们一家四口,重新开始!”
岳文成饮下一杯,当真是百感交集。想到不过数月之前,自己还在朝廷上春风得意,女儿也得了个好夫婿,可转眼之间,自己被贬为庶人,陈旭惨死,竟落得此等凄凉境地。
他轻轻叹息一声,只觉人生际遇,起伏难测,心中升起一丝悲凉之感。
岳青衫瞧出父亲心思,劝慰道:“爹,好在咱们一家人都好好活着,而且庄子虽然充了公,家里到底还有一些积蓄,何况我还存着那么多嫁妆,也算衣食无忧了,咱们快快乐乐的不好?为何必整日胆战心惊,求什么功名爵位呢?”
岳文成叹道:“可那些嫁妆,毕竟是你的东西,是你这辈子的倚靠。假如都贴了家里,你将来可怎么办呢?”
岳青衫埋怨道:“爹做什么说这么见外的话,爹把女儿养这么的大,深情厚爱,难不成还不值这几个嫁妆了?何况人生长着,将来自有将来的办法,只要把眼下的日子过好就是了!”
岳文成听了这话,便又高兴起来,道:“对,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比什么都强!”
岳夫人含泪而笑,点了点头,紧紧握住了丈夫和女儿的手。
聊了一会儿,岳青衫又猛地想起一事来,“对了爹,如今朝中大乱,高叔叔和高婕怎么样了?”
岳文成叹道:“上次肃王在雍州的事情漏了,当巧你高叔叔替我去泰州公干,所幸躲过一劫,到没受什么牵连。可他家与肃王到底是姻亲,这些天来也是战战兢兢,躲在府里不敢出来,至于高婕……哎。”
岳文成长叹一声,岳青衫顿时心中一紧,“高婕怎么了?”
岳文成道:“肃王下狱,那孩子哭成个泪人,前些日子,只听说是寻了短见了。”
“啊?”岳青衫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岳夫人道:“没有没有,如今已经救过来,被你婶子带回高家照顾去了。”说完,对岳文成气道:“话别就会说一半,吓着孩子。”
岳青衫听说她回了高家,这才放心。心想着等事情平稳一下,得去看看她才是。
岳家失势之后,才真个体会了一把何为人走茶凉。往日与岳文成亲厚的那些个官员,人人都怕被牵连,竟是谁也没上门看过他。岳文成起初只觉得生气,后来经岳夫人的劝慰,慢慢也想开了。整日闲下来便吟诗作画,与夫人聊天为乐,渐渐觉得这才是人生境地,到比在朝堂上勾心斗角,曲意逢迎舒服得多了。
岳青衫每天就是陈家和岳家两头跑,帮母亲管理家务,一面教导陈煊,日子到是过的十分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