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禹同顺着他话音所指,也看了过去。
“圣上听闻太师抱病在床,心中甚是牵挂。故而遣顾某前来府上探望。”语毕,顾禹同拱手向北拜了拜表示敬意。
沈伦听闻大惊,立刻跪于堂中,与沈长风一道向北叩首,朝皇宫的方向行了大礼。
“陛下隆恩,如此厚待老臣,老臣心中感激不尽。”沈伦肃容正身后说道。
“沈某有疾,这几日恐不能上朝与会。圣上对臣的大恩大德,臣铭记在心,还请太傅代为转达。待臣愈后,即刻去宫中磕头谢恩。”
“沈伦为了天家社稷,愿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罢,他和长子又向顾禹同行了礼。
“太师言重了。这荔枝乃南诏进贡之物,陛下闻太师头痛晕乏,想若是能用些新鲜水果,定能消减一二,故而赐下。陛下的好意,太师可千万要笑纳。”顾禹同见状,虚扶了对面之人。
“一定,一定。”沈伦一边答道,一边请顾禹同回座用茶。
原来还是陛下最关心我,自先帝朝凭进士之身得入翰林,为了大周和天家,我已经在这朝堂之上堪堪度过了三十载。三十载啊,陛下还是念着我的。沈伦这时老泪纵横,心中感慨万千。
怪不得顾禹同今天会来,他可真鸡贼,前面铺垫那么一长串,虚情假意的,我还以为他是专程来看我笑话。既然是陛下派他来的,他居然也不早说。
沈伦腹诽了一番后,看向顾禹同道,“今日真是劳烦顾大人辛苦一趟。现下已是午时,太傅若是不嫌弃,便与沈某在家中用个便饭吧?”
顾禹同也看着他,思虑了片刻后答道,“如此,便叨扰太师了。”
“呵呵呵……哪里,哪里。”沈伦微笑道。
只是他还没说完又忽地咳了起来。王管事见状上前轻拍其背,一直立于椅后的沈长风也上去扶住了父亲。
“太师不但气血虚亏,这咳疾也甚是严重。”顾禹同见他像是一副要咳晕过去的样子说道。
这下沈大人终于想起自己告的是病假,“唉……人老了不中用了。顾大人请。”
见那一行三人走远后,王管事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他在太师府做事多年,早在顾首辅的小厮来扣门时,自己便吩咐了伙房午膳要加菜。看来他猜得不错,自家老爷和顾首辅就算再怎么不对付,那面子上也是要过得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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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居。
昨日的一系列事情发生得就像一阵风那样快。早上自己还在笑那荣宝斋呢,没想到下午二哥回来就说要入股,再然后他们去正堂回话,最后没想到父亲居然被自己给气晕过去了。
唉……也不知道父亲今日身体好点了没。沈娆一边坐在院中的石椅上玩着树叶,一边想到。
她自从昨晚一事后,与沈长风二人便禁足在各自院中。这次连要禁足多久也没说,不过现下父亲一病,府里的人都忙着在颐风堂进进出出,菡萏居的守备反倒一下子松懈了,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
看来父亲病得很重……也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原谅她了......
沈娆想到沈太师的病,不免焦急地望向了院外。咦,怎么,好像有……
沈娆再次走到靠近院门的位置仔细听了听。
父亲重病歇在家中,怎么那前厅的方向反而还隐隐约约地传出了劝酒的声音?
难道今日家中有宴饮?不对啊,父亲都病成这样了,今个又不是什么节日,怎么可能还有酒桌宴席?
可......可那的确是觥筹交错之音没错啊。沈娆又是好奇又是疑惑地喊了点翠上前。
“你去看看前厅是个什么动静。我怎么仿佛听到了饮酒作乐之声。父亲都生病了,府中怎么还有人敢在此时喝酒吃席的?”沈娆听那响动是越来越大了,好像还有仆役在端餐走动,她很是生气。
点翠一直在外院帮忙,除了菡萏居,往常在别院、伙房行走也是十分频繁,所以沈娆派她去打探消息自然不会引人怀疑。
“小姐,是顾太傅到访。老爷和大少爷正在前厅招待首辅大人。”点翠很快就打听清楚,回报道。
顾太傅?那不就是顾阁老。父亲不是与他不和吗?怎么父亲一病,他反倒来了?
沈娆虽是深闺女子,但家中还有长兄在朝为官,她又经常在朱雀大街晃悠,那些风言风语,小道消息她自是门清。
“知道了,你去忙吧。”沈娆继续在那玩叶子,她本以为有什么新鲜事呢。
听说前厅在待客时她还想偷摸着去看看,父亲都能下床吃酒了,她能不开心吗?
一是看看父亲现下身体恢复得如何,二是去看看到底是哪位贵客前来。但是当她听到是个和父亲年纪差不多的阁老时,就顿时没了兴致,两个老头凑一块有什么好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