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尘没有见过秦筝发火的样子,有些愣住,而后温声道,“是我考虑不周说错话了,你别生气。我并无冒犯你母亲之意,各为其主我也明白,且丘池国向来保持中立,我并没有要站在他们立场帮着说话的意思。”
曲尘解释到一半,觉得越说越不对劲,秦筝也没有说自己对正道有何意见,自己这么着急解释一通反而奇怪,便摇摇头道,“反正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秦筝移开目光,道,“国师大人的歉意,我一个讨饭的实在受不起。”
曲尘皱眉,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要把身份的悬殊拿出来刻意将二人关系拉远,道,“是不是我做了国师,你就不能把我当朋友了?”
秦筝知道曲尘是一番好意,但方才的话他听了确实有些恼,就想气他一气,故意道,“不是不能,是我不配。国师咄咄逼人,说了不要伤口上撒盐偏要撒,敢情我脱衣服给你们看都是白看了,看不见我脸上写着不想说!不想说!不想说吗?!”
曲尘还没反应过来他在假装发脾气,急道,“行行行我不问了,你现在不但小气,还脾气暴躁。我不问了还不行吗?”
见曲尘拿自己没办法,秦筝偷偷弯了下嘴角,继续换上冷漠脸坐下,“说吧,你肯定还查了不少我的事,查出点啥来了?我本尊在这呢一次问个明白省得你耗费人马出去搜罗。”
曲尘也是关心则乱,还在为他当着秦筝的面说其母是细作的事暗暗愧疚,语气也软了许多,道,“其他的也没什么,就是一直在找你。不过,《无相般若心法》可重建经脉之事,我也着人去调查过,和连翘姑娘说的差不离,如果你手中是正本,我倒是希望你可以收下她这份心意。”
秦筝侧目,“为何?说说。”
曲尘道,“卫庄主当时只是废去了你的武功将你逐出师门,并没有真要了你的性命,然而那三样宝物始终是下落不明。众人苦苦搜寻而不得,你还活着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必然引来腥风血雨,不知情者皆以为东西在你身上,或可以你之命要挟魔教交出宝物,就算找不回来了,少林和武当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卫冰清给自己下了两种奇毒的事看来他并不知情,都说国师府手眼通天,中原武林发生的事都逃不过其法眼,这件事他没能查出来,说明当时卫冰清做的十分隐秘,秦筝只知道,师父答应了别人一定要了结了自己,只是不知为何卫冰清又私下用另外的毒压下了三旬钩吻,留自己三年苟活。
秦筝当时没有心力再去揣度师父的用意,固执的认为他只是舍不得和不忍心,因为这么想他心里才好过一些。
秦筝叹了口气,“是啊,国师分析得对,我如今确实是这样的处境,谁都想找我出来,拿回东西再杀之而后快。”
曲尘道,“若你有武艺傍身我自然不会太过担心,毕竟以你当时的修为和实力,即便少林的虚慈大师站在你面前也不一定有赢你的把握,恩恩怨怨你不说也就罢了,可自己的性命不是最要紧的吗?”
秦筝拿出那副烂泥巴的态度,笑道,“我身上什么都没有,这本心法还是莫名其妙被人送来的,谁想要就来取走,顺便把我命一起取了也无所谓,活一天过一天就这样吧。哦对了你要不要,收你十两银子你不介意吧?”
曲尘开始不吃他这套了,默默无言盯着他的嬉皮笑脸看了半晌,道,“五两。”
秦筝从怀里把心法掏出来往桌上一丢,朝曲尘伸出手掌,“成交!给钱!”
曲尘转过头去,面不改色道,“我话还没说完,五两我也不要。这烫手山芋你自己捂好了,人家姑娘千里迢迢又不是送来给我的,我还不至于趁人之危夺人所爱!”
刚不还要抢酒的么,国师大人真是翻脸比翻书快。秦筝瞧他一脸小媳妇吃醋的模样就想笑,堂堂国师关起门来还是和从前一样,说话总是留意着秦筝的神色,不过比起少年时期的他,明显话多了不少,话中威严恐怕也是当了国师历练出来的。以前秦筝叫他一声尘哥,曲尘总是会心一笑拍拍他的肩,没有太多的言语。二人以剑会友惺惺相惜过,毕竟也只是短暂的一年时间,而后分别如此之久,没想到时过境迁,竟只有他故人未变待己如初。
调侃了几句,气氛终于缓和了不少,秦筝“啧”了一声,喝下一口酒,叹道,“这才像我认识的曲公子嘛!你一会儿面若冰霜,一会儿疾言厉色,让我好陌生哦。我还以为南疆水土恶劣,把从前那个温润如玉的曲公子给养成了如今这般见人就掐架的恶老虎模样。”
秦筝拿酒壶撞了一下放在曲尘面前的茶杯,继续道,“你以茶代酒同我干了这杯吧,之前在庙里的事,你大人大量,罢了?”
曲尘明显还在生气,又不想破坏气氛,不情不愿把茶喝了,盯着秦筝看了许久,道,“我说的你可有好好考虑过,留在那里并非长久之计,你如果不嫌弃……就住在我这里吧。”
曲尘怕秦筝以为自己给他提供一个庇护之所,是出于可怜同情而让他心里不舒服,继续解释道,“国师府比王宫戒备还森严,无人敢随意进犯,你住在这里不会有人为难你,就算有人已经知道你在南疆,也没有谁敢来国师府寻人。平日里你要去哪自有府兵保护,至于这身功夫,若练了少林心法有用,或许不出几月就能恢复呢。到时候你若还想留便留在此处,你若要走我也不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