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弥漫在赤墨洞中的红黑之气一消而散。
赤墨洞停止了“呼吸”,显出了里面的真实样子。洞内约莫只有一人高,倒还宽敞,左侧岩被赤铜红覆盖,右侧则是漆黑的石涅,地上散落着规则有致的祭祀物品,但看不清上面到底雕刻着什么,因为赤墨洞被冰封太久,内部一切都落着厚厚的冰壳。
黎兮瓷在洞口发出了鸾鸟鸣泣,声传入洞中,隐有回音。
许久不动的浅婴听到这回声终于有了反应,率先迈出步子踏入洞内,盛鼎即刻跟上。
黎兮瓷跪伏在洞口,扬出两片灵光闪闪的羽片,羽片飘到两人面前为他们照明,羽片光芒在整个赤墨洞的冰晶反射中流光四溢,让洞中原有的赤红不再刺目、墨黑亦不遮眼。
这个洞穴并不深,浅婴的行径颇有目的,不消一刻就找到了鸾鸟所说的瑰宝所在。
石洞尽头的一个高台上,一个被冰壳覆盖着匣子就那么静静躺着,似乎等着别人来开启已经等了许久,他们一走近,台前的冰壳竟传出了破裂的声音。
浅婴止住了脚步。盛鼎以为她是想去取出匣子,便也站住等她。浅婴却不动,过了一会儿,又举起左手指了指那盒子。
盛鼎看她这样,试探着问:“你是让我去拿?”
浅婴再次指了一下。
果然是这个意思。盛鼎迟疑了一下,他知道浅婴不会让他涉险,而是有其他顾虑。这毕竟是一族瑰宝,还长久封存在秘境禁制之中,他一与北渊无所渊源,二与神鸟血脉无关,让他来取总觉得有些不妥、不敬。
见他犹豫,浅婴的右手催促般轻轻捏了一下。
盛鼎无奈地看了浅婴一眼,一时竟觉得她说不定只是假装离魂而已。架不住她的催促,盛鼎乖乖走到冰台前,伸手覆到匣子上方,稍稍运功,看似浑厚的冰壳很干脆地裂开了。
雕刻着繁复鸟兽花纹的木匣子破冰而出,盛鼎对着台后掩藏在冰壳中的壁画恭敬一拜,才伸手取下匣子。
他把东西拿到浅婴面前,浅婴直勾勾盯着匣子,还是没有动。
盛鼎明白了,她是要他来打开。
他托着匣子掂了一下,上面的纹路隐约透露着结界禁制的气息,奇怪的是他解除到后竟完全没有受影响。
如此让盛鼎心中思虑更多了,望了一眼洞外方向,他还是把千言万语压下了肚子,两手一翻,“咔哒”一下格外轻松地打开了匣子。
没有任何意想中可能出现的响动,甚至没有一丝震动或者光芒,它就像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匣子,只是被打开了而已。
匣子中暗色的绒布上画满了各种符咒篆文,躺着一具碎成三段的、青灰色的动物骸骨。
这尸骨只有巴掌大小,已经碎裂了许多,留下的三段只能依稀辨别出大概的样子。第一段是这动物的头骨,呈三角状,眼睛的部分已经被石化、融合进了青白色的头骨里,看起来也并不慎人,空张的嘴中已经没有任何牙齿。
第二段,是一条粗壮的鱼骨,本应是连接着三角头骨的,但是现在已经断裂,可能因为时间久远,中间好几处裂口也岌岌可危,一直到末端该是鱼尾的地方,已经彻底碎成了齑粉。
第三段,是鱼骨下方一滩骨粉,细枝末端皆不可靠,只能再看到一些并未完全风化的极细小的断骨。
这三处本应是牢牢连接在一起的,残留的骨骼表面都格外光润平滑,历经数年仍不退却。盛鼎心中已然默默勾勒出了它本来的样子。
与此同时,浅婴直勾勾地看着这具堪称诡异的骸骨道:“蛇兽、鱼尾、六足,冉遗之鱼者也。”
盛鼎看了浅婴一眼,她所说的,正是他心中所猜测的,两相印证,这恐怕就是来自华州的瑞兽神物,冉遗鱼的骸骨。
悠悠地,洞口处传来鸾鸟黎兮瓷轻轻洒洒的啜泣声。
盛鼎一手托住匣子一手拉起浅婴往来路走去,一路上,洞中冰晶细碎不断向外涌去,导致洞口隐隐绰绰。
洞外,鸾鸟伏地哭得不能自已,她周身同样蒸腾起一片冰雾,似乎有什么禁锢正在从她身上悄然离去。
“我族身上的禁制解除了!多谢盛公子和凰女!”她忙不迭对着盛鼎和浅婴磕头,激动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