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年的建设,桃花沟风景旅游区大致建成了,还有一些更远的项目尚在规划中,近侧的已经开始运营。
郭占金的生活没有因为风景区的建成而有多大的改观,他依旧住在桃花坞,依旧当着桃花沟的护林员,依旧一有时间就坐桃花坞门前的椅子上拉上一段二胡,或二人台,或一些经典的二胡曲目。
他不想操心景区的管理,只想静静的住在桃花坞,陪伴他亲手种下的一草一木,和它们在一起,心也会跟着季节走,有时像春花一样娇艳,有时像夏花一样烂漫,有时像冬花一样清纯,俨然他已经成了一个神仙一样的存在,和他面前的草木融为一体,与他们共枯同容。
景区的建成给桃花村的年轻人提供很多就业的机会,几乎每一家都有在景区上班的人,除此之外,桃花村还有的人开起了农家乐。
老舅柱子没有参与桃花沟的建设,但桃花沟的建成给他的买卖也带动的越发的红火起来,那些吃惯了外来面粉的人们,惊喜的发现在这个深山沟里还有他们已经很难见到的来自农村的白面。
那些开着私家车的都不会空着走,那些带不走的眼馋的总要留个电话,好像他们还能在回来一次。
种下梧桐树,自有凤来仪。
桃花村的小伙子们隔三差五的就有结婚娶媳妇儿的人,不管是谁,他们都把郭占金以上宾之礼相待,他欣慰的看到,一张张荡漾着幸福的脸上大写着的真诚,和由衷的爱戴,此时此刻,那种令人满足的自豪感油然而生,酒一杯接一杯,没有一回不醉。
2009年,东东毕业了,留在北京工作,上班之前,他回了一次桃花村。
郭占金接到东东的电话,说下午一点到站。他激动的连中午饭都没顾得上吃,就开着车准备去接东东,车刚走出来,迎面碰上了下班回家的三桃,正拉着毛毛的手往家走。
走到跟前,郭占金摇下车窗的玻璃向他们摆了摆手,毛毛大声的喊:“爷爷,你到哪儿去?”
“舅舅回来了,爷爷接舅舅去。”郭占金停下车,掩饰不住的激动笑着和毛毛说,其实他更想说给三桃听。
“东东回来了?那我回家准备饭,一会儿回家吃饭,我把小亮也叫回来。”听说东东要回来,三桃主动邀请东东父子来家里吃饭还是第一次。
经过几年的相处,三桃渐渐的认可了郭占金的存在,偶尔见了面也能交流一两句,但绝大多数的时候还是表现的像个外人一样。
但毛毛每次见了郭占金却亲切的不得了,爷爷,爷爷的叫的特别的亲切。郭占金也是总想接近毛毛,每一次到外地回来,都会给毛毛带许多好吃和好玩的玩具。
毛毛看见郭占金比看见小亮的父亲都叫的亲热。因为毛毛的原因,三桃和郭占金的接触也比以前多了,但他们偶尔交流一两句的话题也就是关于毛毛的,再多连一句都别的都不敢提。
但在心里,他们都在悄悄的努力,向着一个目标默默的靠拢。
毛毛一听说舅舅回来了,就要跟着爷爷一起去接舅舅,还没等三桃同意,就自己拉开车门钻了进去,三桃只好同意了。
三桃打电话给小亮,说明了情况,让小亮买一酒菜回来,她想到东东爱吃烙饼,就动手和面,虽然平时自己也吃烙饼,但今天却和进了愉悦,烙进了真情,因为她从小就喜欢东东,虽然她们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障碍。
小亮听说请东东吃饭,买回来好多东西,两个人忙活了半天,张罗了一大桌菜,看了一下时间,一点半了,差不多了,三桃赶紧烙饼,因为烙饼只有现烙出来才好吃。
车停在三桃家的门前,这是梅香曾经的家。毛毛拉着舅舅前面走了。郭占金下了车,站在门前却感慨万千。这个家自从梅香去世以后他再也没有来过,几年过去了,这里已经物是人非,他不免有些伤感,如果不是三桃主动提出来到她家吃饭,郭占金是真的不想进来。
小亮是个比较勤谨的孩子,院子里收拾的比朱贵当初利索多了,门窗都换上了新的,朱贵当年的粪房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崭新的红砖房。三桃和她妈妈一样,门窗的玻璃都擦得黑亮黑亮的,让人一看就知道这里生活的女主人一定是个懂生活,爱干净的勤快女人。
郭占金的心里涌动着一股热流,悄悄的随着上升的血液涌入喉咙,涌上眼帘,但他用力的把他们都赶跑了,只偷偷的对自己说,对心里的某处说:孩子过得挺好,你可以放心了。
郭占金第一次走进三桃的家门,心里多少有些紧张,有些别扭,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楚的不安。堂屋的炕拆掉了,正中的地上摆着一张大方桌,满满的一桌子菜都已经摆好了,三桃正在把烙好的饼切成小块放在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