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东虽也迷恋着这满眼的翠绿,但山顶无遮无挡的,实在是太热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平台,小时候跟着父亲也上来过,现在和以前没什么变化,要是在这里修个亭子就好了,人们到这里可以歇歇脚,还可以感受一下什么叫做辽阔,而且在这种辽远宁静的氛围里,任谁上来都没有了心浮气躁,就像这万千绿色里的一员一样纯粹。
下山还是相对容易一些,但东东沿着山脊的小路一路下来就已经到了桃花村的村前面了。
东东又累又饿的回到了家,可是铁将军还在把着门儿,父亲并没有回来。东东歇了歇,起来自己张罗着做饭,可是,找遍了,家里几乎没有什么米面,只找到一点大米,倒出来一看,肉呼呼的白色的虫子在清晰的蠕动,东东盯着看了一会儿,虫子比米都多,它们都吃得肉呼呼的在争先恐后的往里钻。
哎哟,我的父亲过的是什么日子,他难道每天都吃方便面?
其实,郭占金是走到哪里,吃到哪里,尤其是老舅的公司现在还有食堂,那儿经常是他最后的落脚点,所以他自己很少做饭。这点米也是不知什么时候的,忘了扔了。
东东正在发愁,实在不行就又得吃方便面了。忽然听见有鸣笛的声音,抬头一看,爸爸的车回来了。郭占金一直把车开到家门口才停下。他从车上下来,笑嘻嘻的说:“饿了吧,就怕你没饭吃,我开完会买上东西就赶紧回来了,都是现成的。”
“你平时怎吃饭呢,家里什么都没有。”
“我这一年可不少省口粮呢。”郭占金笑着说。
父子俩一起动手,不大一会儿,一顿丰盛的美食摆上了桌,两个饿坏了的人,大快朵颐,连饭桌都不待要收拾就躺在炕上歇午觉了。
这时,郭占金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是小亮的:“郭叔,我想用一下你的车,孩子突然说肚子疼,去乡医院看一下。”
“那快去哇,在家呢。”
“孩子病了?上午我还在你的桃花沟看见三桃和孩子,好好的呀,而且,爸,那孩子还管我叫舅舅呢。”东东看了一眼父亲继续说:“爸,其实我觉得吧,三桃也挺好的,现在她对你的态度还是那么不好吗?”
“现在没态度,我们远远的看见了就绕着走,从来都不见面。”
“哎。”
说着话,小亮已经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东东拿着车钥匙急忙出来,说:“我和你一起去吧。”
孩子吐了一路,三桃哭了一路。
到了医院,医生说是肠胃炎,给挂上了液体,可是液体输完后,孩子却高烧了起来,三桃急了,嘟嘟了医生几句,医生生气的说:“看不了了,走吧。”
孩子的小脸烧的红嘟嘟的,所好的是不吐了。小亮找来了院长,院长一看液体已经输完了,不能再输了,就给孩子打了一针退烧针,让回家了。
果然孩子在回来的路上就出了一身汗,烧终于退了。
可是,那天的半夜,东东刚睡着,电话就又响了,又是小亮,说孩子又烧起来了,而且还是肚子疼,实在等不到天亮了。
“爸爸,孩子又发烧了,开夜车我不敢,得你跑一趟了。”东东摇醒了父亲。郭占金愣怔了一下,急忙爬了起来。
三桃住在父母留下的房子里,郭占金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但他没有下车,东东自己跑了进去,见孩子脸色灰白,昏昏欲睡,不时的呻吟一声:疼。
三桃哭得眼睛红红的,小亮着急的收拾东西,裹着孩子就往外走。一路上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不时的听见孩子的呻吟声和三桃呜呜咽咽的啜泣声。
很快就到了乡医院,医院里黑灯瞎火的没有人。郭占金急忙跑到院长的家里敲开了门,院长倒是挺热心,来了一看说:“这孩子挺重的,郭书记,快走哇,到大医院去。”
“先退一下烧吧,小心烧坏了,你说呢,周院长。”
老院长匆匆的给孩子打了一支退烧针,他们又上路了。郭占金拐了几道弯,上了高速,一脚加大油门,直奔附属医院。
小孩子可真是奇怪,半道上,高烧稍稍的退了些,孩子就精神了一些,只是大概肚子还在疼,从小亮的怀里坐起来,里外的瞅瞅,还说:“爸爸,我们这是去哪里呀?”东东一直在侧头盯着他们,看见毛毛起来说话,他问了一句:“毛毛,你好些了吗?”
“不…好。”只说了半句话就又哭喊着倒在了小亮的怀里。孩子的哭声牵动着几个大人的心。郭占金目不转睛的盯着车前的那一点点光亮,脚下不由自主的加上了劲儿。
终于到了,小亮抱着孩子第一个跑进了急诊室,三桃下了车,两条腿却软的站不起来,东东在后面扶着她走,郭占金去停车。
一个戴着眼镜的小年轻大夫检查一下,什么也没说就给他们办了个住院。虽然孩子还在说肚子疼,但来到大医院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不管孩子的病重不重,家长们的沉重心情是终于放下了。
几个人谁也没敢睡,守在毛毛的床边,望着脸色灰白,昏昏欲睡的毛毛,听着他断断续续的呻吟声,都焦急的等待着,盼望着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