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一段漫长而枯燥的漂流。
从离开娃娃鱼的产卵地后,就一直是一个缓流段,地下暗河的水几乎没有什么波澜,由于视线太过狭窄的原因,以至于往河里一看,就会产生一种我们停留在原地的错觉。
我们一边寻找罗玉堂的踪迹,一边随时提防着会进入伏流的激流段,时刻紧绷着神经,这种状态极其容易疲惫,更何况我们进入伏流之前,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
我借着手电筒散发的光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从进入伏流开始到现在,过去了仅仅三个多小时,可感官上却犹如过去了好几天似得,令我不由得产生一种永远也无法离开地下暗河的错觉。
到这里,地下暗河内部就变得极其阴冷了,连暗河的水都泛着一股凉意,木筏又往前漂流了一段时间,暗河的水就更加寒冷了,把手放进河里,没过一分钟,皮肤就会被冻得泛红。这暗河里的水还是天坑处流过来的温水,如果流入的水本身就是凉的,这个地方会更加寒冷。
我已经开始打哆嗦了,肚子里也咕咕的叫,心里除了罗玉堂,想的就是这段伏流到底还有多长,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终于,在我的心心念念中,我们又迎来了伏流的激流段。原本,激流段是非常危险的地方,稍有不慎,我们就可能葬送在暗河里,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可在地下暗河待久了,那种不见天日的恐慌感就无法控制,它会像传染病一样蔓延,一个传染一个,最终会陷入全体绝望的境地。所以,一听到前面的激流声,我们全都精神了起来,身体也不发抖了,于福海摩拳擦掌地说道:“他妈的终于让老子等来了!”
地下暗河的空间又开始迅速地收缩,听声音离得激流段近了,我也做好了准备,看向木筏前方,暗河的水流全部拥挤着朝一个狭窄的洞口涌了进去。说是狭窄,也只是根据周围的空间来对比,实际上前方的横向宽度并不算低,最起码也有三米,但纵向的高度却很低,根据目测大概也只有一米左右,我们几个站着的话根本过不去。
王汉忽然把手电筒移向前方未进入激流段的暗河边缘,一个白乎乎的东西映入我们的眼中。木筏开始加速,一点点驶过去,那东西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看起来像是一团肉,而且,上面还趴着一只硕大的娃娃鱼,那小眼睛盯着我们,令我觉得毛骨悚然。
“什么玩意?”于福海问了一句,但谁也不知道,也就没有人回答他,直到离得近了,我才发现,那竟然是一具赤裸着上身的无头尸体。
尸体趴在暗河里,被旁边的岩石卡住,才没有流进激流段,但依然摇摆不定,看起来随时都会流进去。那只娃娃鱼正守着尸体,应该是把它当成了食物。
“老杨。”王汉沉声说道,虽然没有脑袋,但尸体看起来很魁梧,毫无疑问,就是老杨的尸体,罗玉堂把他的尸体带下来了。
由于是趴在河里,我们看不到老杨的前身是什么样的,不过我想一定惨不忍睹,罗玉堂把他的尸体拖进伏流,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他一定吃了尸体的内脏,然后把尸体遗弃。尸体顺着伏流飘到这被卡住,我们才找到了他。
于福海道:“娃娃鱼真的吃人啊。”
水流的速度越来越快,带动着木筏也越来越快,周围没有下脚的地方,我们也无法停下来把尸体拉过来带走,更何况还有一只硕大的娃娃鱼在这里守着。
我们只能做好准备穿越暗河的激流段,眼睁睁地看着老杨的尸体跟我们擦肩而过。很遗憾,我们只能把他的头颅带回去——如果我们也能平安的穿越伏流的话。
我皱起了眉头,注视着老杨的尸体,即将进入激流段时,王汉收回了手电筒,那里变得一片漆黑。我最后的印象就是趴在尸体上硕大的娃娃鱼瞪着的小眼睛。从此以后,他的尸体就再也不见天日了。不过与其腐烂在令人绝望的伏流里,还不如进了娃娃鱼的肚子,说不定,它还能把他带到有阳光的地方。
“都蹲下!”
我们按照王汉的指示,全部蹲在木筏上,用手抓住木筏外侧的木头防止被甩下去,幸运的是这一段激流是一段直流,沿途根本没有拐弯的地方,木筏一直在激流中间前行,虽然跌宕起伏,但很容易控制,又因为激流段的河流很宽,没有一次撞上旁边的岩石。
不过不幸的是,这段激流比我想象的要更长。
木筏激起的水又打湿了我们的身体,急速前行中,似乎有狂风拍打在身上,冻得我直打哆嗦。由于身体和精神一直都处在紧绷的状态,没一会儿,我就有点坚持不住了,这一松懈,正好驶过一个大浪,木筏猛地一沉,又撅了起来,我整个人差点被掀了下去,还好中间的吴阑珊也被晃得失去平衡,身体砸在我的肚子上,阻止了我身体的后翻。
“小心点!”于福海提醒道,紧接着王汉也喊道:“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