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和萧易安打了个赌,如果赐下两杯毒酒之后,段翀还是愿意替妻子死去,就饶过他一个人。如果萧婉柔也心甘情愿地死去,就考虑饶过这夫妻两个人。
是考虑,但还不确定,最终的决定权力在萧易安的手上。
段翀的感情是不争的事实,这一点从他甘愿替罪的时候就看得出来,但是萧婉柔这个人……说不准她的感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所以萧易安很好奇地打了这个赌,但是她赌的是萧婉柔不会死,善于使用阴谋诡计的人都是聪明人,而聪明的人都是怕死的。
为了个一厢情愿的段翀,她怎么可能会愿意赔上自己的性命呢?
所以萧易安绝对没想到萧婉柔会做出这样激烈的反应,她从来不都不像是什么刚烈女子,怎么这次竟然会如此的厉害。
虽然失算了,但的确很有意思,看来人心难测,再怎么聪明的人也不可能每一次都算得准的。
善恶两面,或许有时候的判断太过轻易了,没有什么是一直不变的。
萧易安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容,颇有些不忿的说:“知道了,世子大人。”
根据刚才哨兵的探测,西秦和南越的兵马应该在明早才到,但是明日大战在即,今晚肯定是睡不着的,在巡视完城墙上的防卫之后,便只能等着对方的到来。
其实这个时候也没有多少奏折可批,但是檀逸之就是想让自己的世子妃陪着。
他说:“清官难断家务事,男女之间的事情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既然我赌赢了,那说明这两个人并非全无感情。”
萧易安念念说道:“真是有意思,看来要见一见萧婉柔了。说起来,萧廷的血脉只剩下了这么一支啊。”
萧廷的子女中,萧玉茹、萧仕已经死了,萧瑾绣剃度出家,遁入空门,舍弃了凡尘中的姓名,所谓的嫡子嫡女都没了,只剩下了庶女。
而萧易安不是他真正的女儿,那么就只有郑姨娘生下的两个女儿了,一个是萧婉柔,一个年纪还小,不过听说身体孱弱,常常生病。
关于萧廷这个人,萧易安的对他的恨意可以说是刻骨至深,如果不是他把涉世未深的自己当成一枚棋子,当成他仕途的进阶梯,前世自己不会沦落到那样悲惨的结局。
那种十恶不赦的人,死多少次都不嫌多,萧易安想过让他彻底断绝血脉。
但是心底的善念最终让她放弃了这种想法,尤其是那个只有三岁的女婴,她还什么都没做,不该牵连到她的身上。
如果萧易安对一个只有三岁的无辜孩子下手,那就真的和萧廷、慕容晟那种人没什么区别了。
无论行事再怎么不择手段,不要把自己弄得和他们那种肮脏的人一样,是她的底线。
当萧婉柔悠悠醒转过来的时候,头上已经包好了一层纱布,额头泛着种麻麻的感觉,稍微一动略微感到疼痛,她轻呼出声。
守在床榻边的人惊喜的说:“你醒了?觉得怎么样了?”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到的是黄泉路,结果一睁眼就看到了最想看到的人,是段翀,想起他喝了掺有鹤顶红的毒酒,估计是和自己一起被黑白无常锁魂带走了。
这次的话语里少了很多戾气,“是你,你也死了?咱们这是到了什么地方,阴曹地府吗?”
“酒里没有毒,不仅我没死,你也没死。”段翀握住她的手,高兴的说:“这里还是随州的行宫,你看看,不是什么地府,咱们两个还在阳间呢。”
本来这时的气氛还好,但是旁边清漪冷不丁的来了句,“你认识的倒是清楚,知道自己死了之后要下地府!”
这一句话,就把气氛降到了尴尬的地步。
段翀不禁对她怒目而视,结果清漪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她可不怕这个瘦弱文人,瞧就瞧,谁怕谁啊。
从殿外走进来的萧易安,看到这两人大眼瞪小眼,忍不住笑了。
“病人才刚刚醒过来,你们可真是扫兴。”萧易安看着段翀说,“段公子,本宫想和四姐姐单独聊一聊。”
段翀已经知道了世子妃决定要放过妻子和自己,料想不会再伤害她。
但还是犹豫的说:“她才刚从昏迷中醒来,体力不济,世子妃还是不要说太多话了。”
萧易安答应说:“这个自然。”
清漪说:“小姐当然知道了,还用得着你叮嘱。”说着,几乎是赶着段翀出去了。
萧易安走到床榻边,萧婉柔不甘心继续躺着,在气势上输人一阵,已经强撑着身体坐起来了。
继而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即使她知道了之前的酒里没毒,还是不懂萧易安的用意,不相信她会愿意那么轻易放过自己。
萧婉柔像是浑身带着刺一样,纵然这个时候也带着防备,随时想要进攻。
她反问,“难道你真的会大发慈悲放过我?还是布下了什么更阴毒的计策在等着我?”
萧易安浅浅的笑着说:“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我是个充满着阴毒诡计的小人,还是不折磨人至死不罢休的疯子?如果我是那种人,现在也不会以这种的身份站在你的面前了。”
“你会有那么好?那你对萧玉茹和大夫人她们可没有心软……”
“那是她们自己找死,而且大夫人真正的死因可和我无关,到头来,我还是萧廷背了个黑锅啊!”萧易安说,“你我之间的仇怨无关痛痒,偶尔发发善心也不错。”
萧婉柔还是有些怀疑,“你真的愿意放过我?难道没有什么原因?”
“如果原因的话,还真是有一个,就是段翀。”萧易安解释说,“他愿意为你而死,还是两次,能舍身相救的感情总是容易让人感动的,我也不例外。”
萧婉柔怔怔的出神,只是说了句,“或许吧。”
随即又说:“我以前其实没有那么讨厌你,因为你和我的出身是一样。但是自从嫁进段家之后,处境比在侯府里还要艰难,突然莫名其妙的开始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