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七章如弁如星暖城来(1 / 2)乔木何疏竹外花首页

“这边!”陈庚招呼着众人向前飞奔。

“咳咳……”凌疏瑶传来隐隐不断的咳嗽声,听得乔松心头抽抽的痛,赶紧放缓了脚步,“可是觉得颠簸了?”

“璟翎没事的,咳……”凌疏瑶捂着嘴,咳得只能趴在乔松背上轻颤,却又极力隐藏,发出沉闷的声响,似乎不愿让人明白她的苦楚。但正是这样的凌疏瑶,惹得乔松更为心疼。

“不用为了我耽搁,唔……”

一股温热的感觉从乔松的脖颈直蔓延至骨髓,刺得他心中冰冷,如坠寒渊。

“疏瑶!”乔松惊呼,将凌疏瑶放下来,靠在甬道的墙面,伸手探她脉搏。苍白,无力,生命就在呼吸间缓缓流逝。

凌疏瑶眉头紧锁,喘着粗气,似是很痛苦。黑褐色的血液一滴一滴的从她苍白的嘴边划下,流出触目惊心的一道横亘。

“怎么了?”陈庚倒回来,就看到了眼前这触目惊心的一幕。

乔松收回手,紧握拳头,心中无比悔恨。若是从前能再多读些医书,向师傅多讨教讨教医术,便不会是这种局面。

可现在已经耽搁不起时间了。

“以疏瑶现在的情况,怕是不能再走了。陈公子,不知可否烦请你将医师带来?”

“好,我马上去。”陈庚点头,这伤看着很是严重啊,不知浮香榭的医师可否医得好……又对一旁的呆子吩咐道:“呆子你就留在这保护他们……实在打不赢就大喊大叫把人引来。”

“等等。”凌疏瑶虚弱的声音传来,“把容寂也带上吧,咳,你去怕是,咳咳,怕是请不动浮香榭的医师……”说完向地上倒去,抓着胸口呕出一大口黑血。乔松赶紧将她扶住,指腹拂过她脸颊,擦拭着她嘴角的血迹,眼里漫布痛色。

“可是……”容寂有些犹豫,未曾有动作,只是朝着凌疏瑶的方向站定。直到那个蜷缩在乔松身旁的女子仰面,投来虚弱得快要消散的眼神时,他才出声允了,“好,我去。陈公子,我们走。”

待容寂走后,凌疏瑶轻轻靠在乔松怀里,感受着这个男人带来的莫名的安稳:“真是对不起啊,璟翎。累得你陪我留在这,咳……”

乔松抱着她,安静却又手足无措。他对着她总是这样的手足无措:“你别说话了。”

凌疏瑶抬头看着乔松,他板着脸,轻轻拍着她,像一个弄坏了珍视宝贝的小孩。

不能啊,他不能跑去同别人说,说看看,我的珍宝坏了。要是别人嫌弃怎么办?要是得人觊觎又怎么办?就它是坏了,也是他独一无二的家珍!所以只能紧紧抱着它,一个人默默蹲在墙角。他的慌,他的痛,无处安放,就以这样诚惶诚恐的姿态泛滥。

凌疏瑶突然觉得很好笑,她也这样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都这样了,如何能笑得出声?

凌疏瑶摇头不说话,只是强撑着直起身把受伤的手举到他面前:“痛!”

乔松眼神微动,掀开了那早已浸出黑色血液的衣袖。草草用以止血的衣带滴滴答答地坠着血,若是再系着只会加重伤势。他伸手解开带子,总以为自己够冷静的,可看到那伤口,指尖还是颤了。

俯下身,他的嘴唇也有些颤抖了,丝丝缕缕地对着那伤口吹气。冰凉的指尖抚过皮肤,苏苏的,微冷的空气拂过伤口,凉凉的。乔松蹙着眉低声安慰道,也不知到底是在安慰谁,他只是呢喃着:“不痛的,不痛的……”

更好笑了!

凌疏瑶嘴角勾起想要放肆大笑出声,可胸口翻滚的血液却不断碍着她的疯狂。于是她笑着咳,咳着笑,笑得直不起身,笑得又摔回乔松怀里。

乔松抿唇,大概能明白凌疏瑶那带着些嘲弄的笑容——不仅仅是嘲弄他,更是嘲弄她自己。

一言不发,他也只能一言不发地默默替她换上新的绷带,血液流下,在他白色的袖口上缀出一朵朵血花。

“别牵动伤口了。”

凌疏瑶还是继续笑着,许久,许久,直到再也没有力气了,才肯收回笑声。闭上双眼,缓了口气,问出了一直埋在心底的疑问:“乔松,为什么待我这么好。”

第一次,她叫他乔松。

乔松手微微一顿,他又低头继续处理伤口,没有作回答。

凌疏瑶睫毛轻颤,睁开眼瞧着他那沾满血液的双手。

璟翎,你这般,又叫我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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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奇奇怪怪的陷入沉默,不多时,包扎中凌疏瑶因痛颤了颤手臂,两人又奇奇怪怪的和好。

经此一番,凌疏瑶终于闹腾不起来了,靠着乔松这个便宜肉垫,闭目养神。

乔松却一直同她说着话,可具体是什么她也没听清,只是强打起精神有一下,没一下的哼哼着应他。

实在是没有力气回,她才出声,语气里多了几分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嗔:“璟翎,你不是让我别说话嘛,现在怎的在我耳边说不停?我算是明白了,你总是这么言行不一的。可我现在累了,想睡觉呀!”

乔松闻言一惊轻晃着怀里的人,惶然道:“疏瑶,你现在不能睡,再等等,医师就快来了!”

“好好,我不睡了。”凌疏瑶被晃的睁开了眼,抬头便能看见乔松紧皱着眉头的脸。她有些恍惚,却笑着打趣道,“真是的,璟翎何时这么沉不住气了?我还道你是那处变不惊的良俊呢,原来遇事也是这般凡人模样。要是传出去,你还不得负了百姓心中那谪仙般的形象?”

乔松蓦然神伤,如今这般情状他插不上手,反倒还需她来安慰,不像话!只道:“疏瑶你……”

你什么呢?乔松没了下言。忽觉寻遍天下千万言语,却也道不出一个凌疏瑶。

“你呀……”

你这般呀,该叫我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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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应下了,凌疏瑶是决计不会睡的,可她又实在困得打紧,身体说不出的难受,真就想这么睡过去。

好几次她都想捏一捏自己的伤口,借痛让自己清醒过来,却被乔松瞧出了心底的想法,垮下脸抓紧她的手狠狠训斥了一通,训得她更是昏昏沉沉,干脆闭上眼带着视死如归的壮烈梗着脖子不理他。乔松没了办法叹口气也没再数落了。

半晌见旁边人没了动静凌疏瑶正准备睁开眼,嘴里却突然传来一片苦涩,嘴巴一缩就想将嘴里的异物吐出来,可乔松却死死捂住她的嘴,她吐不出,硬是给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