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黑龙活了这么多年,几乎从来没人能从它的灼烈火法中全身而退。
就像此时这个擅闯者,就算作了一时的抵抗,最终也注定是逃不脱的。
黑龙驱动火龙,将火势加大。
忽然,一柄细剑破火而出,剑身上缠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白绫,震颤着往山谷外飞去。
黑龙只专心于火球内的擅闯者,对那飞剑便未做理会。
火团之内。
阿翎把封印着言七的心羽剑抛出去之后,便施法变了块木板悬在空中,在上面抱着膝盖坐了下来。
烈火加身,修为焚尽,该是很疼的吧?
不过没关系,月圆之夜的寒痛她都能忍下来,这点痛楚也不算什么。
剩余不多的白绫很快被赤火烧透,火墙一点一点向她靠近。
不提赤火,单单此时的温度便已足够难捱。汗珠刚渗出皮肤,瞬间便被蒸发干净,阿翎感到自己就像个蒸笼上的包子,已然快要熟了。
眼前热浪翻涌,所有景物都仿佛变得流动,直线变为曲线,固体宛如液态。阿翎有些艰难地眨了眨眼,意识在不断上升的灼热温度的炙烤下越来越模糊。
少女身形轻轻一晃,眼看就要倒下。
忽然,一道月白色身影冲入火球,把少女堪堪接住,揽在臂间。
少女双目紧闭,呼吸轻而急促,脸色有些苍白,衬得她左耳上的红珠坠子越发艳丽。
“阿翎,阿翎!”容淮轻声唤了两句,见她果真晕过去了,心中一叹。
“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弱些……幸好做足了准备。”
他伸出手臂,把阿翎抱了起来,看了一眼正熊熊燃烧的火墙。
随即唇角一弯,笑了。
“又是火墙,我们当真和火有缘,是不是?”
***
一道白光从赤红的火球中破茧而出,直冲云霄。
从未有人从灼烈火法中逃脱出来过,黑龙一愣,随即低吼一声,驱动三条火龙飞快追了过来。
火龙瞬息即至,容淮却丝毫未躲,一手抱着阿翎,另一手当空一挥。
伴随着尖锐的破空之声,一柄银白色细剑自云端急冲而来,迅疾如满弓之箭,飞入容淮手中。
剑身上还缠着层层白绫,最外层的已经被火烫卷了边缘,微微焦黑。
剑身中有个微弱的声音传来——“七有负公子嘱托。”
容淮握住剑柄,稳稳当当停住身形,在半空中站定。
“不怪你,她太倔强。”
说着,他转过身,面对呼啸扑来的三条火龙,手臂绷紧,将大股灵力注入剑中。
心羽剑瞬间迸发出耀眼的银色光芒,其光芒之盛,足以与骄阳媲美。白绫在这光芒之下渐渐破碎解体、化为粉末,最后消弭无形。
“言七,助我一臂之力!”
心羽剑高高举起,一道银白的光柱冲破云霄,直入天际。
三条赤红火炼怒吼着飞袭而来,容淮把剑用力挥下,低喝一声:“斩!”
光柱一挥而下,三颗火龙头应声而断。
身首异处,火龙顿时没了生气,软塌塌地垂落在地,化作半片黑色龙鳞。
龙鳞上还带着那么一小撮未灭的火花。
严肃的黑龙脸垂着眼睛,看着地上那半片龙鳞,没了动静。
半晌,再一抬眼,擅闯者早已没了踪影。
和善龙脸在一旁小声道:“大哥是不是被打击着了?”
叛逆龙脸则一脸不屑,“切,活该。谁让他自始至终只肯用半片龙鳞?若是用完整的一片作傀儡,那两人定是走不脱的!自作自受吧?”
严肃龙脸左右一瞥,另外两张龙脸顿时闭上了嘴,不做声了。
严肃龙脸又盯了那半片龙鳞许久,然后忽然一咧嘴,笑了。
和善龙脸惊悚道:“完了完了,大哥真被打击坏了,怕是得失心疯了!”
叛逆龙脸见状也不嘲讽了:“大哥,他们不过是拔了几根草而已,没什么的,你别放在心上,啊!再说了,大哥你的实力比那俩弱鸡强多了,这回就放他们一马,别气坏了咱自个儿身子。”
严肃龙脸笑了一会,笑够了,又望着天边漂浮的云霞,长长叹了口气。
“能斩下我半片龙鳞的人……好久没遇到过了……”
***
三首黑龙活了十几万年,只遇到过一个让它服气的人。
那时候,它正值少年,就连严肃脸都有些少年轻狂的自傲,仗着自己天生异禀的高强法力,时常做些恃强凌弱、唯我独尊的弟弟行为。
直到有天,遇到个一身紫色华服的男子。
它看中了他腰间悬挂的玉坠,动手抢却没抢着,还被对方擒了起来。它不服气,叫嚷着要再比一次。
那人同意了,放开了它,然后笑着说:“我与你比试一场,若你赢了,我便送你十块更好的玉坠,可若你输了,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它一向自负,料定自己定是天下第一强,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为了保险,它还把自己身上最硬的一片龙鳞化作宝剑,心想有了这柄剑,自己定能所向无敌。
谁知没过几招,对方就斩断了它的龙鳞剑。
看着地上的半片龙鳞,黑龙这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对方的实力足以碾压自己,方才的比试已是手下留情。
它心中服气,也愿赌服输。只是没想到,那人的条件竟是让它给另一个人作护卫。
“她一向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出门在外,总不让人放心。有你在她身边护着,我也踏实些。”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的。
黑龙不解,问为何他不自己去保护他想保护的那个人,可他只是笑着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黑龙觉得他此时的笑,和方才又有些不一样。
后来,它就到了那个人身边,在她身边一呆就是几万年。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