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厌离看着小小的,如同糯米团子一般弟弟扑向自己,弟弟将掌心中已经有些融化的桂花糖塞到江厌离嘴里,桂花糖入嘴的那一刻甜的发腻的味道蔓延在江厌离口中。
很甜,甜到让人作呕,这腻腻的味道让江厌离喉咙很不舒服。
但江厌离还是笑着摸摸弟弟的头,想要感谢弟弟带来糖果给她,却没想到突然有人抱起了弟弟,将江厌离推到在地上。淡紫的裙袂沾上了灰,一如她此刻蒙尘的心。江厌离感觉很痛,痛到有些想哭,想要看看究竟是谁抢走她的弟弟。
“说了多少次,离阿澄远着点,也不知你是怎么当姐姐的!”江厌离抬起头就看见虞紫鸢抱着江晚吟俯视江厌离,幼小的江厌离从虞紫鸢的眼中看到了厌恶,江厌离不理解明明都是虞紫鸢的孩子,为什么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望着虞紫鸢渐渐远去的背影,和趴在虞紫鸢肩上的江澄,江厌离大哭了起来,身旁的奶娘将江厌离扶了起来,替她擦干净眼泪“小姐,可莫要哭了,夫人……夫人她只是嘴硬心软。”
江厌离不明白什么是嘴硬心软,真的是嘴硬心软吗?她从小聪慧,对于奶娘的话还是有些质疑。还是去找爹爹吧,她想,毕竟爹爹是她见过最聪明的人
小小的江厌离迈着不稳的步子向前跑去,江厌离遛进了大堂,看着正在批公文的江枫眠冲她招了招手,江厌离急忙跑到江枫眠面前。
江枫眠抱起了江厌离,将她放到了腿上,很明显是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看着江厌离通红的眼圈,江枫眠叹了口气摸了摸江厌离的发顶“莫要哭了,你母亲……只是……”
江厌离拍开了江枫眠的手“只是嘴硬心软?阿离不解嘴硬心软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江枫眠闻言,屈指轻敲了下江厌离的额头“你个小人精!若你是个男子该多好啊……”江厌离窝在江枫眠怀里,撇了撇嘴心想女子和男子有什么不同?
随着江厌离越来越大渐渐明白,女子和男子当真不同。渐渐长大的江晚吟性情越来越似是虞紫鸢了,暴躁,易怒,自私,嫉妒。因为江厌离和江晚吟在一个校场学习武艺,而江厌离的天赋却比江澄好上好多,江晚吟不满,就同江厌离打了起来。
江厌离一时没有收住力度,将江澄发的鼻青脸肿,江晚吟因此跟虞紫鸢告了江厌离一状,虞紫鸢大怒,关了江厌离的禁闭,将江厌离的武师傅赶了出去,不允许江厌离再学习武艺。
江厌离不满,却无法与母亲辩驳。淋着大雨就去找江枫眠评理。但是江枫眠看到了江厌离后,只是摸了摸江厌离的头——“阿离,听你母亲的话,你母亲给你定了门亲事兰陵金家的嫡系公子,你以后莫要舞刀弄枪了!”
凭什么?凭什么!
江厌离扭头就跑,直到跑出大堂,望着昏暗的天,头一次认清了这个时代,任由豆大的雨点打落在身上,脸上的泪水同雨水混合在一起掉落。
偌大的莲花坞竟没有一个可以亲近的人!凭什么母亲可以习武,她却不可以?凭什么女子只能用来联姻?凭什么她只能在后院待一辈子!所谓女子当真要如此?江厌离回头紧盯着莲花坞的牌匾,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要逆了这天!
江厌离明面上还是那个乖巧的江小姐,私底下将所有的家当投入凡间的商会,将得来的钱用作贿赂长老客卿,收养孤儿豢养私兵,请谋士,甚至瞒着虞紫鸢修习武艺。但在外人的眼里她江厌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个平平无奇的大小姐罢了。
本来江厌离的计划已经开启了,只待江晚吟继位之时举兵谋反,毁了这所谓的百年世家,可万万没想到江枫眠竟带回来一个故人之子,打乱了江厌离的计划。
江厌离第一次看见魏无羡的时候,是她十三岁的时候。九岁大的魏无羡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身量只有三四岁孩子那么大,枯黄的发丝,瘦弱的如同小猫一般。
怯生生的瞪着两个大眼睛望着江厌离,那一瞬间江厌离从魏无羡眼里看到了赤子之心,无论世界如何对他,他都会对这世界报以温柔。江厌离好似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只不过她的赤子之心早就丢在了那个满是大雨的夜晚。
江厌离走上前,俯下身轻抚了抚魏无羡的头“你好啊,我叫江厌离。”
魏无羡抬起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姐姐好,我叫魏婴。”
江厌离牵起魏无羡的小手,带着魏无羡在莲花坞中走了起来。江厌离从未这般开心,她好似找到了一个亲人,或者是……从前的自己……
她突然想守护这个人,无论如何都要保证那颗赤心不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