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惊,凌风尽量保持冷静:“大师,你可有证据?”
虚空说:“没有。我只凭占卜。”
万俟良突然想起一事,唤进褚卫陈:“速去请陈婆婆来。”
陈婆婆是万俟良乳母,从小照顾他长大,他当年出征时陈婆婆一直负责照顾琴王妃。
梅玉轻轻问:“义父,能不能滴血认亲?”
“那个不准,”敖雷笑道,”我幼时闲来无事,曾做过试验,我发现我的血和我屋里一个丫头、两个小子的血都能融合在一起,而他们绝不可能和我爹或我娘有血缘关系。”
慕轻霖问:“大哥,你做这个实验干吗?”
“无聊,找点事做。结果被爹揍了一顿,那可是我唯一一次挨打。”
大家都笑起来,梅玉突然想起慕轻霖曾经对自己做过的一个实验,喃喃道:“天才的想法是不是都和我们不一样?”
陈婆婆就在这时进来,她将近七十,头发白了一半,精神很健旺。万俟良亲自扶了她,问:“陈妈,你还记得天凌出生时身上有什么特征吗?”
陈婆婆回忆说:“小王爷出生时没有气息,大家都十分慌乱,哪里顾得查看?我只记得当时我把他倒过来拍他背,想着万一他哭出来兴许就有气了呢?那时记得一眼看见他屁股上有一块深红色的印记,不大,像铜钱那样差不多。后来琴王妃开始大出血,我们就顾不得他了,别的再也记不得。王爷,都是我们没用……”
她还在絮絮叨叨地说,凌风早在听到深红色印记时就脸色大变。敖雷熟悉他身上每一处地方,自然知道他屁股上确实有一块铜钱大小的深红色印记,轻轻握住他手。
万俟良一看凌风脸色就明白了,命褚卫陈将陈婆婆送回去。转身哈哈大笑:“凌儿,你真是凌儿!”上前将凌风一把揽在怀里,凌风叫了声:“义父。”
莫愁嗔道:“傻孩子,还不叫父王?可怜他找了你二十三年!”
凌风犹豫片刻,跪下轻轻叫了声:“父王!”
突然发生此事,众人均十分高兴。万俟良拥着凌风好一会儿才放开,凌风问:“父王,我娘的牌位呢?我想去看看。”
万俟良看看莫愁,莫愁道:“你带凌儿去吧,我陪大师。”
凌风走了几步,回头看敖雷。敖雷问:“义父,我能陪你们去么?”
万俟良点头。
凌风在琴王妃牌位前上了一炷香,跪在地上看香一点一点燃烧。敖雷立在侧面,凝视着他。
万俟良渐渐从找到儿子的狂喜中冷静下来,叹口气说:“你别太难过了。你娘在天有灵,也会高兴你回来的。”
凌风问:“父王,娘是怎样的女子?”
“你娘是大家闺秀出身,恬静温柔,绣得一手好花。我出征时她才怀你,镇日就坐在窗前绣花,小孩儿用的肚兜儿、丝帕,她绣了好多。我都留着,一会儿拿给你。”从怀里拿出一条有些显旧的丝帕,“你看,这是我出征时她给我的。”
凌风接过来看了一下,雪白丝帕上一角绣着一对交颈鸳鸯,寥寥几笔极为传神。他把帕子还给万俟良时,眼睛里不自觉就带出一点情绪。万俟良敏锐发现这一点,“凌儿,你是不是怪我又娶了别人?”
凌风摇摇头,“我知道你不是薄情之人。”停了一下,“父王,娘家里还有亲人吗?”
万俟良说:“你娘出身名门,你外公曾任少傅,琴去世之后三年,他告老回乡,回到井州芳汀镇,十一年前已去世了。”
“井州芳汀镇?”凌风一凛,“父王,外祖父叫什么名字?”
“苏济。”
凌风脸色霎时苍白,他咬住嘴唇伏下身子在琴灵位前“咚咚咚”磕了三个头,抬头道:“娘,我对不起你。”抬起手掌,一掌击向自己天灵盖。
敖雷一直注意凌风表情,凌风脸色变化时敖雷已提神警惕。他手掌还未到头顶,敖雷已一步上前,死死抓住他手道:“阿风你做什么?”
凌风嘶哑叫道:“敖雷你放手!让我死,我对不起娘,无颜活在世上!”
万俟良上前拉起凌风,着急问:“凌儿,发生何事?好好地为什么寻短见?”
凌风双眼含泪,一字一句地说:“父王,十一年前,我十二岁时,第一次执行暗杀任务,就是在井州芳汀镇杀死了一个名叫苏济的老者!”
莫愁在客厅和梅玉、慕轻霖陪虚空说话,久等不见万俟良等回来,神色间就有些焦急。慕轻霖道:“干娘放心,义父在自家祠堂上香,大哥还跟着,不会有事的。”
莫愁皱着眉头,“不知为何,我有些心烦。”
虚空叹了一口气,“烦恼名众生。怜哉惜哉!”
敖雷脸色沉重地从门外进来,对莫愁道:“干娘,义父请你和两位弟弟去他书房。”
莫愁预感更甚,起身向虚空道歉,命褚卫陈带虚空到客房休息。看看再无外人,莫愁问:“雷儿,出了何事?你脸色如此难看。”
敖雷把适才祠堂的事说了,莫愁大吃一惊:“王爷每年都派人去芳汀镇问安。十一年前芳汀镇遣人送信过来,只说老爷子病故,并未说是遇刺啊。怎会如此?”
梅玉十分着急:“完了,以二哥的脾气,他一定会跟自己过不去。大哥,二哥现在怎么样?”
“只是流泪,一定要寻短见。义父制不住他,我没奈何点了他穴道,义父现在书房看着他。”
慕轻霖沉吟着说:“大哥你先别急,我或许有办法劝说二哥。”
凌风被敖雷点了穴平放在书房的躺椅上,万俟良站在一旁看他,深有忧色。慕轻霖随莫愁进了书房,径直走到凌风面前,坐在他对面道:“二哥,你可肯听我一言?”
凌风本来闭着的眼睛睁开来,看着他不说话。慕轻霖问敖雷:“大哥,你点了二哥哑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