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外,陆战东靠墙坐在地上,高大的身躯伛偻的蜷缩着,一双满是血污的手神经质般扯着头发,肖远躯体残破七窍出血的气息断绝的模样不停的在陆战东脑海里反复播放,无边的恐惧让这个男人几近崩溃。出事时陆战东已失了神志,要不是严励及时赶到提醒陆战东肖远还有心跳,恐怕早已一死一疯。
老天爷!我陆战东求你了!救救我的小远!他才二十六岁!救救他吧!他什么坏事都没做过,路人被抢了包他都第一个冲上去的。这么善良的一个孩子,你怎么忍心?求求你!别带他走!别带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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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宝贝!他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宝贝此时正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医生正用电锯锯开他瘦弱的胸膛和细瘦的骨骼,这些血淋淋的想象令陆战东发疯癫狂。他的宝贝身体这么弱,病还没好全,怎么禁受的住这种摧残?他受不住的!别这样对待他!
手术门突然开了,一个医生走了出来,陆战东踉跄过去,嘶哑道:“医生—-”喊了一声,接下来却又害怕的说不出话。
“陆总,情况很严重,碰撞造成胸腔内多处肋骨骨折,内脏大面积出血。”医生顿了顿又道:“这还不是最严重的,严重的是他的腿,膝盖粉碎性骨折,小腿腿骨折断,就算今天能就回来,以后可能也站不起来了。”
陆战东根本没听到最后,眼前一片血雾,天塌地陷都不能及的绝望和恐惧包围了陆战东的整个身躯整个灵魂。
“宝贝,哥来了,你别怕!”陆战东情绪已然失控,竟然转身朝手术室走去,用手死命妄图扒开手术室厚重的金属电动门,想进去陪伴爱人。
严励原本一直紧皱着眉站在一边,连忙上前拉住疯狂的陆战东。
“滚开!!滚开!小远一个人在里面会害怕的!我得去陪他!滚开!”
两个身型同样高大的男人撕扯挣扎着,最终严励气喘吁吁的一拳揍倒失去理智乱了章法的陆战东。“战东,你听我说,小远还没死,还在抢救,你进去会干扰医生的。”严励吼道。
陆战东身体一颤,狂乱逐渐沉淀,慢慢坐起来又抱住了头。
我的宝贝,不要怕!无论你去哪里,哥都陪着你!不要怕!
两天两夜,骨科,血液科,外科的医生一直在手术室进进出出,病危通知书下了四次,严励都不敢看手术室门口坐着的陆战东,任个再冷血的人都不忍心看陆战东这两天连夜的神情。
第三天,祁院长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手术室,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疲惫不堪的脸:“陆总,肖远暂时脱离危险了,待会儿会转入ICU继续观察。”
陆战东几乎要跪在地上感谢老天爷:“谢谢你!祁院长!谢谢你!”嗓子好像在沥血一样。
肖远的思维是混沌状态的,好像灵魂一直浑浑噩噩的游荡在半空中,看见下面的自己浑身都是纱布,身上插着一根根管子,脸上罩着呼吸机,全身上下只有一个尖削的下巴露在外面。
他也看见陆战东穿着无菌服坐在床边,长时间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眼神痛苦又悲怮,肖远想跟陆战东说说话或讲个笑话,让他别这么难过。
可是怎么使劲人都像一个气球漂浮着下不去,我不!我就要下去!让我下去!!这样用力的想着想着,肖远突然感觉自己被大力吸了下去 ,然后猛的扑进床上的自己,然后铺天盖地的疼痛包围了自己,肖远不知道人还能疼成这个样子,从头到脚尖都在剧痛,全身没有一处不痛的,像火在灼烧着,太疼太疼了!
“小远!!小远你怎么了?”一直看着人的陆战东发现肖远的眼皮在疯狂转动,胸腔也在剧烈抽动。
“医生!!医生!!快来人——-”
“小远!你怎么了?宝贝!!是不是痛?”陆战东急的像被热油在煎。
重若千斤的眼皮被肖远使劲吃奶的力气抬了起来,看着眼前慌乱的陆战东,肖远本来想安慰几句,奈何身上实在太痛了,说出口的只是:“哥!哥!疼!疼!”思维已经被疼痛占据了。
“来人!!!快给他上止疼药针!!来人!来人!”陆战东嘶吼。
一大波医生护士涌入,隔开了陆战东和肖远。
陆战东踉跄后退,肖远被疼痛包围的模样几乎击垮了陆战东。他的宝贝这么痛,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一滴泪从陆战东这个铁汉眼角滴落,假如病痛能转移能代替的话,陆战东愿受千刀万剐,剖骨折筋之刑,哪怕能让他的爱人减少一丝伤痛也好。
他那么多爱着他的宝贝,小心翼翼的讨好,生怕他有一点不适意,平时喝汤被烫个泡都心疼的不行,为什么老天爷要让他承受什么多罪??丧母之痛;胃癌手术;车祸濒死,次次受尽折磨,次次徘徊在生死边缘。他的宝贝身体折磨瘦弱,他承受不住的,不要再这样折磨他了!!
陆战东想起今觉大师的那番话:施主所求之人一生多灾多病,可说是福薄命浅,命如纸鸢,纵有福厚之人相护,也不得长久。
不!不!那又如何!神明如果愿意怜他的爱人便罢,如若不能,他陆战东也要逆天而为,他的爱人的命运得由他陆战东来定来护!!
陆战东走出ICU,门口的严励扔掉香烟走了过来:“战东,你三天没吃饭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