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存保持僵直的姿势,稍稍抬了下眼,嗯了声,紧接着对着电脑屏幕半鞠躬,点了下头,问候,“郦总早!”
钱一箬哑然,表情凝固一秒,慢悠悠的坐了回去,整理了下衣摆,高昂着头。
董存这才把电脑屏幕转过去对着钱一箬。
“衣服还挺合身。”
隔着屏幕的人,直接当着董存的面,开始点评起钱一箬的穿着来。
钱一箬在背后议论别人,还被别人听了墙角,现在还要忍受当事人的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嘴角抽动,特别不爽,语气也颇不善。
“郦总的眼光高,看女人一看一个准。”
屏幕里的男人像是在飞机上,只见他跟空姐说了句什么,空姐甜甜的笑看着屏幕一眼,从餐车里取出一杯咖啡放在郦鑫印的座位,笑眯眯的推着餐车离开了。
“刚才那位空姐穿多大尺码?”钱一箬有点吃味的问。
“跟你一样,身材比你比例好。”
郦鑫印顺着钱一箬的话,往后瞎掰,听的屏幕后的董存,虚汗直流。
郦总这么好说话?
当时,可是郦总直接找到他家时,可是把他吓的半死,哪还敢这么跟他造次。
董存对于钱一箬是郦总的绯闻女友的内幕了解的一清二楚。
真替钱一箬捏了把汗,暗道:钱姐,自信是好,咱可别忘了本份啊,郦总的手腕捏死咱就跟捏死只蚂蚁是一样的,保命要紧。
躲在屏幕后,死命的对着钱一箬挤眉弄眼,钱一箬扫了眼董存,“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
钱一箬哦了声,低着头,玩着自己的袖口上的珍珠纽扣,“飞哪呢?”
钱一箬没多想,也没想过郦鑫印会回答,老板的行程向来都是保密的。
“迪拜。”
“去干洗白袍?”钱一箬压根没把郦鑫印的话当真。
“可以这么讲。”
钱一箬切了声,更不把郦鑫印的话当真了,“那郦总找我有什么事?”
屏幕那头,郦鑫印笑了笑,喝了口咖啡,眼眸低垂,隔着屏幕,钱一箬都能看清郦鑫印根根长睫毛。
扑扇一下,像停在花蕊上的黑蝴蝶,煽动了下翅膀,“蝴蝶效应”似的,钱一箬的小心脏跟着扑通跳了下。
钱一箬从未料到,工作状态中的自己会夹杂私人情绪,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多年,给自己定的“工作狂”人设了!
郦鑫印喝了口咖啡,唇间还残留着咖啡的余香,隔着屏幕的钱一箬像是闻到了一样,也抿了下自己的嘴唇。
郦鑫印眉头微挑,“店里最近会有大客户到,客户的资料,以及这次谈判的内容要求,董存一会会跟你讲,务必达到利益最大化。”
钱一箬听到有客户到,立马收拾好小女人的小情绪,恢复公式化表情,声音清亮,“请放心,郦总,务必完成你的指示。”
董存也不想自己成了长舌妇,对于钱姐,他也只能点到为止,剩下的也是爱莫能助了,只能看钱姐自己的造化了。
挂了视频电话后,钱一箬就投入到了忙碌饿工作状态中了,董存把这么些天郦总洽谈的这个项目,里里外外的,事无巨细的,分析给钱一箬听,遇到钱一箬觉得不合理的地方,也会很耐心地讲给钱一箬听。
时间从分析资料上一页一页的过,到了饭点,肚子开始咕噜噜的报时,钱一箬抬肘看了眼腕表,合上资料,对着董存说,“先去吃饭,下午再继续。”
这次的大客户真的是大-客户,购买力超级强,一口气就要提30辆车,这什么概念,要是钱一箬把这位大客户给伺候好了,这妥妥的提成,可是能解钱一箬的燃眉之急。
那位仁兄,仅回复了条短信,就再也没给钱一箬来过短信了,法院也就象征意义的发了条通知,内容大致就是应当事人要求,宽限一个月。
钱一箬和董存低头各自吃着公司提供的盒饭,两荤三素一汤的高标配快餐。
董存有些惊讶,“钱姐,这菜还吃得惯吗?”
钱一箬嘴里包的慢慢的,说话嘟哝着,不清楚,“嗯嗯,可以。”
董存又试探道:“要不给你叫份外卖?”
钱一箬把嘴里吃的肉嚼了嚼,吞了进去,不可思议的盯着董存的小眼睛,“干嘛?你不喜欢?不喜欢就把那个大排给我。”
话没说完,筷子直接就伸进了董存的快餐盒里,夹住卤料满满的大排就往自己餐盘里放,“真挑食!”
“……”
董存眼馋着自己的大排被人夹走,关键还不能阻止,多怪自己多嘴。
人家这个月都没吃过肉了,当初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手贱啦,拍什么视频嘛,想混点点击挣挣外快,给自己每顿加个鸡腿的,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把自己给卖了。
现在碗里的肉也被人抢了,一脸的惆怅,看得钱一箬怪不好意思的,咬了口大排放下,把自己餐盘里的鸡腿给夹了过去,敲敲董存的餐盘。
“多大点事,这还要哭上了,行,别哭了,还你个鸡腿。”
董存委屈的情绪一下子崩塌下来,“哇啦”一声哭了出来。
哭得别提多委屈了,钱一箬扶额。
周围一圈的同事都看了过来,搞的钱一箬好生尴尬。
委屈的哭声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还一声高过一声。
“……”
钱一箬无语。出手捂住董存的嘴,严肃脸,捏着嗓子威胁道。
“再哭把你扔出去。”
对面的人瞬间止住哭声,两眼红通,挂着珍珠大的眼泪,还在啪嗒啪嗒往下掉。
周围一圈的同事都移开了目光,都被这新来的负责人的威慑镇住了。
上一秒才目睹了欺负老员工,抢老员工的肉吃,现在又是语言暴力镇压老员工。
众同事感叹,这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火烧得可正旺。
午饭的小插曲过,丝毫不影响钱一箬的工作热情。
揉揉脖颈之际,钱一箬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钱一箬歪着脖子看了眼,是出了院再没联系过的陈总。
话说,这位陈总就预言过,她与郦鑫印。那时,根本没在意,权当是酒桌上饭饱酒足后胡言乱语。
如今,她跟郦鑫印的事在全网满天飞,这位陈总还真是沉得住气。
接听起来。
“喂,陈总!好久不见。”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钱小姐这是见外了,现在我们隶属同门,繁文缛节就免了吧。倒是你,可是成功把我们千年不化的郦总给拐跑了,我们这些老头,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钱一箬“呵呵”应声着笑。
“陈总,这是特地打电话来跟我见外来着啊。”
“不成,不成,话可不能这样当真着讲,我们可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钱一箬“是是是”敷衍了下,电话那头的陈总,也没应,接着说。
“钱小姐,人多眼杂的,可别让人看花了眼啊。”
话已点拨到此,钱一箬耸了下眉头,怕是自己这热搜体质太旺,该去这陵城最灵光的寺庙里拜拜去了,再烧个高香。
简单寒暄几句,挂了电话。
陈总今日这通电话明着是给她暗地里指点一把,也是在警告她,别在郦总面前提那次酒桌上的事。
钱一箬才懒得介入到这公司高层的勾心斗角里,她就安分守己地负责她的这个大卖场,拿着提成,挣着死工资,岂不乐哉!
为啥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再说,她跟郦鑫印也没啥,她也没有理由去干涉郦鑫印公司内部的事。
站了起来,欲言又止,拍了拍整理资料的董存的肩头,嘱咐了声,“好样的!努力干!”
表扬的董存一脸不知所以然,这是钱姐不生气了,不气他在午餐时的控制不了情绪了?!
董存忽然间,干劲十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