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间阴暗的房间里，到处充满着血腥味，旁边的架子上有着各种刑具，男人用充满恶毒的眼神瞪着有着白色短发但双手却被绑在墙壁两边的少年。

“你还回来干什么？你知道后果会是什么……” 男人嗤笑了一声，偏过头擦掉了下唇的血渍，“何必呢？”

戊辰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一个呆滞的人偶，嘴唇的伤口显得格外病态，在这个只有一盏灯的房间，二人像极了一道光景。

他瘫坐在地上，除了嘴唇被男人咬破的伤口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外伤。

男人也是一头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他穿着黑色便服，样貌看着也就不过二十的样子，那虎视鹰瞵的表情在那年轻的脸上反而像一只纸老虎。

“你觉得我逃得了么？……” 戊辰像是放弃挣扎似的，他无奈地苦笑着，眼底满是空洞。

“故如初，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被唤作故如初的男人表情复杂，带着点恨意但那皱着的眉头却又像是着一丝不舍，他现在很气愤，气场压着戊辰，但痛的却又是他自己。

戊辰见故如初一语不发，竟也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等着那人，等着他开口回复。

可故如初只是叹了口气，单膝跪在了戊辰面前，他垂下眼睛，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抚摸着那人的脸颊，开口说出的话却跟动作不符：“我有恩于你，除非你杀了我，不然这一辈子都别想逃……”

原来故如初一直都知道，只要戊辰杀了他就可以不被那该死的诅咒给束缚着，但戊辰咬了咬牙，躲开了那人的触碰。

要是他真的想杀故如初，还不是一挥手的事，只是故如初还有更多的价值可以利用，若是就这样杀了反而浪费……

戊辰眼神暗了一点，昏暗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那眼眶似乎有泪水在打转。故如初慌了，他从未见过戊辰这幅模样，以前不管怎么样他总是迁就着那人，总是小心的去对待。

难道是他刚才说错话了吗？“我……”

只见戊辰摇了摇头，不愿再听他说话，表情是越来越不好，在故如初看不见的视觉盲区微微地扬起了嘴角，眼睛亮起了金黄的光。

他低下头看着手腕上绑着的手铐还有那长长的锁链，心里不禁的对男人的愚蠢嗤笑一声，露出难过的表情淡淡地说：“七殿下，你还记得我们相遇的地方吗？”

故如初睁大着眼睛点点头，他忍不住伸出手握住了戊辰的手腕，见对方并没有反抗，心里的希望突然又增了一点。

故如初心中染起了一丝希望，也许他并不是一厢情愿……也许，也许真如他那混蛋二哥说的一样……日久生情了呢？

戊辰似乎很会“对付”男人的样子，就靠几个表情，几个动作就让那人慌了神，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我很感谢你，殿下。我也知道……你很寂寞。” 戊辰突然抱住了他，下巴暧昧地抵在那人的肩上。

故如初没有回抱住，他彻底地失了神，嘴角忍不住的上扬，他很开心，因为戊辰懂他。

我很寂寞，所以许下了那个愿望。

就在沐卿歌被杀死的那个晚上，暝斩二人与他做出了个决定，就让暝斩玄藏在小孩的身体里，暝斩珀则化为正常人的模样混迹在人间，而戊辰抱着还在襁褓里的小孩逃了出去。

悲愤交加的阴阳教弟子一刀刺进了暝斩玄的心脏，他们看见暝斩玄倒了下来，却不知道——

杀死鵺鸟必须要毁掉双眼。

暝斩玄手动了一下，一缕白烟钻进了小孩的脑海，他的身体也在之后化为白雾，再到虚无。

他的神力可以让他看见未来与记忆，暝斩玄其实一直都在小孩的身体里，直到一天一大串陌生的记忆涌入了这个身体，他通过天眼看见了小孩的视角。

一副长得似乎有点不同的少年在照着镜子，那眉目间的气势不同了，暝斩玄起初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同，就如同戊辰没有察觉到一样。

直到他看了“陌生人”的所有记忆。

“他叫什么名字？”

故如初带着半边的面具，身后站着一堆身着黑袍的手下，他指了指襁褓里的小孩，问着一脸狼狈的白发少年。

戊辰皱起了眉头，注入在脑海里的思想告诉他：这些人会害他与仙草，他们会夺走双眼。

他咬着嘴唇，想了一会道：“沐……浔灵。”

这个名字并不是小孩父亲取的，是戊辰留给沐卿歌最后的尊重。

男人笑了笑，蹲下来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戊辰的样子，“不要害怕，” 他说道。

“我可以给你一个住的地方，一个工作，还有一日三餐，只要跟着我，怎么样？”

男人挑了挑眉，把手放在了少年的头上，眼里满是意气风发。

戊辰的眉心出现了滚烫的感觉，他用手指摸了一下，想必那应该就是印记了，那金色印记只持续了几秒钟就又重新藏匿起来。

“我想我应该没有选择。” 戊辰缓缓地说着，对男人露出了个笑容，恩是救命之恩，报只是跟着他就好了。

他被男人扶了起来，“故如初，我的名字。” 他说道。

“戊辰，沐戊辰。”

其实搞定故如初这个小大人很简单，只需要给他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这样岂不是美哉？

戊辰趁故如初放松的时候提出会继续在工作上帮助他，直到他坐上了那龙椅为止都不会离开。

故如初反而不乐意了，他想要的是一辈子，直到他死为止，并非登上皇位之后。

“好。” 戊辰顺势同意了，他没有半分犹豫，只是感觉到那人抱的动作更紧了一些，呼吸声也更重了一点。

……

他，哭了？

“我爱你。”

故如初，他错就错在与二皇子故如沅狼狈为奸，错在了为故如沅做这些买卖还替那人背锅。

错就错在了，他不该随意的相信一个在大街上捡来的东西，最终……死于了自己的盲目。

“谢谢。”

他始终还是做不到对故如初亲自开口说“我也爱你”，要是没沦落到这种地步，他又怎么会恶心到去利用那人的真心。

所以，戊辰其实与他讨厌的人性，是一模一样吧。

——

“我们现在去哪啊？” 沐浔灵一只手牵着殷攸，一只手托着小猫的屁股，让他的头埋在自己的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