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珂一副小人得志的姿态,笑得花枝乱颤,打定主意他舍不得放她离开。
她在他怀中咯咯咯笑。
红唇素手,耳语深盟,她柔软馨香的娇躯倚着他,笑起来如乱颤的花枝,水波荡漾,两捧雪玉抵在虞洮胸前。
虞洮挪开视线,手臂急忙脱开她,三两步退到桌案边。
“宋三娘子,你实在太过孟浪!”
他距她远远站着,薄唇紧抿,长睫微垂,掩住一切外露的心思,低声斥她。
宋珂眼眶一下子就又红了。
“表哥,这难道不都是你教会我的,你何曾瞧见我对别的郎君如此了?”
虞洮攥紧的拳头上泛起青筋。
“如今,已大不相同!”
宋珂委屈极了,缓缓凑到他身侧。
“哪儿不同了?
“如今......”他牙关紧咬,玉雕似的下颌线紧绷着,“你已许了人家,理应自怜自爱、注意言行,若叫他人传出去,你的闺名当尽毁。”
宋珂瞧着他低垂的眼睑,是她从未见过的失魂模样,句句紧逼道:
“之前呢,我的名节便不重要了?”
他喉结上下滑动,“那时,朕以为,南岭宋氏有意将你许给朕。”
宋珂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新奇的看着他,美目中涟漪点点,素手抚上他的大掌,环住他的臂弯。
“所以表哥,你并不欢喜我,而是为了顺阿耶的意、顺姑母的意,才要我的?”
她眉眼轻挑,语气中没有半点疑问,尽是笑意。
没有缘由的,宋珂就是知道。表哥对她不是无情,他定然是欢喜她的。
虞洮薄唇微动,并未发出声音。
见他不作声,宋珂攀上他的脖子,像一只慵懒调皮的小猫,对着他的寒如冰霜的脸颊上,“吧唧”就亲了一下。
霎时,冰霜便暖化了。
人还依旧直挺挺的戳在原地,僵直着不动弹。
宋珂莞尔一笑,小脸磨蹭着他的脖颈,附在他耳边娇声细语:
“表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你我既已许下终生,又何必为那一纸婚约所累?婚约只是个约定罢了,只要还没成婚,一切都还未知晓,一切都还可变化啊!”
她一语双关,言语间带着暗暗示意,这一纸婚约,不只是束缚了她宋珂,也束缚了他这位高高在上的天下之主。
虞洮声音终于含了怒气:
“阿珂!你在胡乱说些什么?”
“我怎么了?”她明晃晃笑的绚烂,“表哥。你也愿与我相守,便如我也愿与你白头,是也不是?”
“可那是诚,是信,是法,是礼,是不可轻废的仁义礼智!”
宋珂笑道:“表哥,你活这一世,难道就为了枯守这些道德礼数?皇帝是天下之主,只要你开口,我留在你身边又是什么难事?”
他抬眼,直直看向她明亮传神的眸子,其中有固执,有坚持,有牢牢攥住他的魔力,有往常从未在她眼眸中见过的灵气。
她见他不言语,便独自继续说:
“既然你不愿我回南岭成亲去,自然是想叫我长长久久留在你的身边,陪着你,守着你。我俩人携手白头,难道不好么?”
她如今仿若一个祸国妖姬,吹着耳边风,说着满嘴的歪理。
可就算她满心满口都是违背仁义,不顾礼教的荒谬,他却偏偏厌恶不起来,只觉得那样子肆意坦荡,灵动鲜活。
世间所有仿佛都在这一刻停下,他胸中纵有星辰明月,有万顷山河,却远远敌不过眼前的一抹倩影。
他喃喃开口:
“阿珂,你为何会说出这番话来,与寻常的你大有不同。”
可不是嘛,姑母愿她终生活得肆意,天命逼她悖常道而行。
她本就不是天生贤惠,听话的乖巧贵女。
如今,她反倒还要感谢这天命的安排,才让她有机会活成真正的宋珂。
她嘴角扬笑,开口就直往他耳朵里灌迷魂汤:“表哥,我曾在书上看到过,一对男女若是真心相爱,那第一个征兆便是,男子身上的胆怯,女子身上的大胆。”
“如今,你瞧,这句话说得对是不对?”
这一笑,灿如春华,皎如秋月,这样的肆意快活,虞洮感觉自己仿佛第一日认识她,一夜之间,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样的一颦一笑不像是娇柔美丽的表妹,却好似在何处见过?
哦,是那位幻梦之中的翩翩仙子。
可纵使是梦里,在男仙面前,这位仙子也总是一副娇柔羞涩的模样,倒是在那与闻瞿一般样貌的‘文曲小星’眼前,才这般自在活泼。
若那梦中真是他与表妹的前世,那闻瞿莫非也与他二人有着前世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