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雪肤黑发的少女站在门外，身上仍然穿着那身男装，但是脸上的伪装已经卸去。她神情淡漠，丝毫不在意身后牢牢盯着她防止她逃脱的男人。

她当然不会逃。如今只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很快，门从里面被打开，西蒙从屋内出来。

从半掩的房门能够隐约看到里面放着的一台台显示器，以及，一个男人的背影。

“带她进去。”西蒙并不看她，径自同她身后的看押者说道。

伊夏不喜欢这种被拘押的感觉，她没等另外两个人上前把住自己的手臂，就痛快地主动推开了那扇门往里走。

当走进房间内，她终于有机会正式地和这位王子见面的时候，她不合时宜地闪了神。

她的目光定在正上方的监视器画面，久久没有移开。

那是什么。

她垂落身侧的手颤了颤。

白以……

艾德里安在她走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转过身，他自然不会错过她此刻的失态，甚至，这是他十分乐于看到的戏码。

伊夏没让男人看太久的热闹，她看向面前这个银发的男人，“帝国的四王子，”她缓缓说道，“阁下究竟有什么目的？”

男人略有些诧异地挑了眉，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女孩儿竟然能够叫破自己的身份，但是很快他笑了起来，“目的？或许你可以猜一猜？”

她冷睇着对面的男人，抿了抿唇。她侧过头望着监视器上的画面，“阁下费尽了心思要从基地里特意带走一个机器人——”

“它的身上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只除了，它有着一颗‘心智’。”

艾德里安微笑着拍了几下掌，“是的，‘心智’。真是聪明的女孩。”他夸奖道，“我还以为你们那种野蛮的地方不会有人知道‘心智’。”他状似感慨，实则语气中毫不掩饰对于口中所说的基地的轻蔑之意。

在他看来所谓“基地”不过是一片蛮荒的地域，聚集的那群反叛者也都是些只知道空喊平等自由口号、妄想建立理想国的蠢货。眼前这个女孩显然属于那块贫瘠的土地，她身上有着太多反叛者的印记，她身上的一切都是基地生活下的产物。

不仅是充溢着那片土地上让他厌恶的烟尘气和粗鲁的习性，同样，也包括她所表现出来的、或许面前可以称得上聪慧机敏的头脑。但于他而言，这种聪明放在一个小女孩儿的身上显然是一种浪费。毕竟，在这个世道，女人不过是男人的玩物。

“小女孩，你不该来这里，打扰大人们做事是会被狠狠地惩罚的。”他轻柔地说着，手指缓缓地抚过她的脸颊，“多么漂亮的一张脸蛋。”他的手捏着伊夏的下巴，“‘人塔’里就缺像你这样干净漂亮的姑娘。”

她的眼瞳对着他，脸上没有表情，漠然得像是与自己无关。

艾德里安并不满意她的反应，手上的力道加重，直到看见她的眉头微皱，露出了些微痛楚时才笑着松了手。

“我忘了，你没进过‘人塔’，不知道他们的规矩。”艾德里安拿出手帕慢条斯理地将手指擦拭干净，“但你放心，我很快就会让你知道的。”

“等等！”她在艾德里安要让人将她带下去之前及时叫住了他。

伊夏知道“人塔”这个地方，也清楚到了那里面自己将面临的是什么。运行了多年的“人塔”，在最初时的时候出于保护女性的目的而建造，尚且能够尽职尽责地承担着教导、养育未成年女性的责任，然而随着几十年的发展，却渐渐沦为了淫窟。国王纵容了贵族与“人塔”间的私下交易，使得“人塔”内的少女成为了贵族老爷泄欲的工具，只有在成年之后才能有机会离开人塔。但即便是离开人塔也并不意味着一切的结束。

成年后女性会被分配给适婚男性，而由于男多女少的现状，帝国在早几年前就通过了婚姻法，使一妻多夫合法化。这使得女性在无权选择自己的丈夫的同时，甚至也无法选择自己到底需要接受几个丈夫。这也就以为着离开“人塔”后的女性落入同样糟糕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