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的工作我来做。再说,这是院职称评审委员会的决议,她也不能推翻啊。”王院长说这话时,声音明显低了些。“小夏性格既有柔弱的一面,又有特别刚烈的一面,而且又是女性,恐怕不是你能应付的。你这是要人家命啊。万一寻死觅活,难收场。”徐院长的声音也小了许多。
“顾不了那么多了,救人要紧。熊辉这人虽然让人厌烦,人缘不好,但是,这不是情况特殊吗?相信大家会理解的。好说歹说,也在一起共事这么多年。”王院长是在做徐院长的工作,也是在做自己的工作。
看出来王院长主意已定,徐院长又问道:“何书记是什么意思?这么大的事要事先跟何书记商量一下吧。”王院长苦笑道:“他刚来,你我都不熟悉他,跟他讲了,他会怎么看我们。再说,他又那么年轻,才三十出头,又能想出什么法子。”说到“我们”二字,王院长故意放慢并且加重了语气,充满信任地看着徐院长。徐院长只好说:“那就这样,开会时我尽力。能不能如你所愿,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不过,小夏要是闹起来,我可不掺和。说这话时,就觉得对不起小夏。你我都是这么熬过来的,心里都清楚。”末了,徐院长又补了一句:“你比我更清楚。”
让徐院长意外的是,这最后一句话,戳痛了王院长。王院长的心不由自主地痛了一下,而且感觉很剧烈,以至于不自觉地咬了咬牙。这个微小的细节被徐院长捕捉到,徐院长不由得又说道:“自己的伤是伤,别人的伤也是伤;自己的伤痛,别人的伤也痛。”
王院长还是“小王”时评教授,材料很硬,最终就是没过。系职称评审委员会评审时全票通过,但是,在学校差额评审时被‘平衡’掉了。那年中文系有三个教师申报教授,不能都过啊。十五年过去了,想从记忆中抹掉都抹不掉,想不痛都痛。有时从梦中醒来,还以为自己的教授不是真的。
“不说这些了。开会去。”王院长假装不在意,起身开门,又望了望徐院长。徐院长笑了笑:“放心。鼎力相助。”
在开门的瞬间,徐院长心有不甘,冒了一句:“会不会是‘诈伤’?他很能装的。”王院长急了,不仅是被徐院长的话逼急了,而且是因为到时间了,会议室里的教授们都在等着他俩,他俩最后时刻同时出现给大家的感觉不好,很容易引起大家不必要的联想。于是,王院长没好气地说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怀疑他装病?有诅咒自己生病的吗?再不要脸的人也不至于不要脸到这种程度。就算职称是命,但是,生命更是命。人都死了,那职称有啥用?在墓碑上刻着好看?”
徐院长想辩解,话到嘴边,随一口吐沫咽了下去。不要脸的人就是靠不要脸活着。这种人晓得大家都要脸,都不好意思戳破他的不要脸,于是他不要脸,就能成。想着这些,徐院长在心中摇了摇头,以最快的步伐走在王院长的前面,在王院长到会议室之前进了会议室。王院长放慢脚步,在会议室门前停了几秒钟,长吸一口气,才走进会议室,在开门的刹那间,差点撞上准备去叫他来开会的院办秘书小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