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冯嫣撑起身子,靠在引枕上,眼中不见刚醒时的怔忪。
范鸿远放下书卷走了过来:“负责的婆子我把人赶出去了,其它几个罚了两月月俸。你看如何?”
范鸿远两眼亮晶晶的,笑容温和,看得冯嫣一愣,随即躲开了他的目光,其实在她看来,这些刁奴直接打卖出去都是好的,可在范鸿远眼中,只怕已经是极限了。她叹了口气,也不好强求,又问道:“那母亲怎么说?”范老夫人会同意?
说到这里,范鸿远脸上也带了丝遗憾:“母亲见识不多,心肠也软,往常家里人少倒是不显,人一多,她管起来就力不从心了。我往常也见到那些下仆偷懒耍滑,推脱抵赖,但是想着母亲辛劳,我也没有说什么,但是今日……”他一个大男人,平日里便是下人怠慢了,他也没放在心上,哪里知道今日会出这么大事?
他凑近冯嫣,小心翼翼的说道:“让我抱抱。”
冯嫣斜了他一眼,动了动身子,倚在了范鸿远怀中,她纤细的手指也轻轻搭在范鸿远的手背上,两人相依相偎,温馨将之前的紧张渐渐驱散。屋子里有碳炉,熏得空气都暖暖的,冯嫣能清楚的听到范鸿远那砰砰的心跳,搅动着自己的思绪。
“今日真是吓死我了。”范鸿远说道。
他也知道少量山楂可能不会对孕妇有伤害,但是这也是可能,事情真发生在自己身边了,他不敢存着半分侥幸。
冯嫣懈怠的思绪随着范鸿远这话渐渐绷紧了,半响,一直藏在心底的想法再次涌现,她一把握住范鸿远的手,正好开口,范鸿远却已经开口说了:“母亲苦了这么多年,如今正该是享福的时候了,我和父亲商量了,之后这事只怕得交给你了。”
冯嫣不是个心思重的,范鸿远稍稍留心,就能把她的想法猜出一二来。
他想了很久,既不想让妻子生气,也不想惹母亲伤心,更不想两人因为这件事有了矛盾,如此他就得多费些心思。
想来想去,他也不得不承认现在这个家确实不能让母亲管了,既然这样,这件事不如他去说,有的事他能说,冯嫣确是不好做的。他希望这个家能够和睦。只是他看着冯嫣,心里也有些顾虑:“只是你现在身体不便,可别累着了。”
冯嫣心头酸涩得很,与此同时又生出了一种满足感,范鸿远的确是个心细的,她想说声“谢谢”,但是看着这个应该是最亲近的人,却也不想见外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接下来春天要到了,不如给他做件衣裳?
冯嫣思索着,对于范鸿远的担忧,她也有些烦恼,不过却也没有退缩:“这家再让母亲管下去,我只怕连院门都不敢出了。”
范鸿远身子一僵,终究只能无言。
“好在崔嬷嬷和云锦都能帮我,等把规矩定好了,也就轻松了。”冯嫣倒是想得开。
不过事情总不会事事尽如人意,即使范鸿远费尽心思没让冯嫣和范老夫人直接对上,但是对于冯嫣这个得利者,范老夫人心里终究还是落了根刺。
冬去春来,雪融冰消。
冯嫣接了管家权,三下五除二的定下了范家规矩,将满府事务管得紧紧有条。范家这些人对范老夫人来说难管,但是对冯嫣来说却是简单。她以往在闺阁时身边的下人就不少,加上李氏教导过她几日,有了章程,其它的就简单多了。
“婆媳天生是冤家。”云书嘟嘟囔囔的抱怨着。
冯嫣也只是叹了口气,她现在又要保胎又要管中馈,实在是没工夫哄范老夫人了,好在范老夫人对她这胎极为看重,两人现在也没撕破脸,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着。
开春之后,朝中御史台的御史中丞突发恶疾,御史台官员或调动或升迁,也空了些位置下来,范鸿远在冯敬安的指点下也在其中谋了个缺,算是升了一级,府中人人欢庆,总算是打破了家里尴尬的氛围。
而同时,姚家二郎和杜青歌六礼已过大半,婚期也定下来,就在今年的八月。冯嫣的预产期是六月,八月份的时候,暑热刚消,冯嫣那时也应该已经出了月子,正好合宜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