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骗子,附近好多学生都被骗过,说的好听,500块定金不退,考研包过,过了再补五千块,其实,他们哪里有答案,无非骗这500定金。那些人大多都是附近学校的学生,他们整天游手好闲不上课,就是到处骗人,还说什么考试,他们都有答案,就上个月,英语四六级考试,我就知道几个学生被骗了钱,想找那些人理论,又怕挨打。”
田雪念的底气,就在这一瞬间,被消磨殆尽了,她并不知道转身离开走后,以后该怎么办?怎么面对林君直。
她的手却被林君直拉住了。
“给你买的,卡我都买好了,动感地带的卡,现在就可以打电话。”
林君直的语气还是那么轻快,那么无所谓!
田雪念没有倔强,似乎软了脚步,回过头来,风凌乱了她额前没有扎进马尾的丝丝秀发。
昏暗的天空,愈发让人压抑。
“我不要!”
田雪念拍掉了伸过来的手机,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喊叫。
“为什么?”
林君直的笑僵硬下去了,他捡起手机,左上角撞出的疤,显得有些狰狞,那华丽的外壳,也已经被路面划出了伤痕。他小心翼翼得擦拭着,心里卷起一波一波的痛苦,不为手机,只想知道为什么?
“你的钱不干净,我用不惯,我用它打电话,会做噩梦,你就不能找一份正经体面的工作吗?非要做那种让人瞧不起的事吗?”
这些话,田雪念觉得任何人都可以说,只有她自己,是最没有资格说的。
可她说了,说出来了,有多伤他,就有十倍多伤她自己。
田雪念跑了,她跑到对面的人行道上,快速拐弯,躲在他看不到的榆树下,蹲下哭了,可似乎哭对她来说是最没有用的办法,她又擦干了眼泪,慢慢朝宿舍走去……!
“明天,你跟我去找一个人。”
“哦!”
田雪念回到宿舍的时候,就像一个没事的人一样,彭露回答得也漫不经心。
通过同班同学涂明诚,田雪念找到了那伙卖答案的上家,一个叫张寒的人。
在这里,田雪念终于知道了整件事的真相。
林君直只是顺路,帮张寒拿1000块钱,他几乎都不知道那1000块钱是买答案的钱。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田雪念感觉这一辈子,从来没有那么轻松过,就连路边随风起落的塑料袋,都会让她无法压抑展现笑容的冲动。
“你就是林君直的妹子啊,听他说过很多次,居然没想到,这么漂亮,都是老乡,不容易,走,我请你,还有这位同样漂亮的同学喝奶茶。”
“不,我请,我来请!”
田雪念恨不得蹦起来,告诉老天爷,她是多么开心。
街边的台湾奶茶店,三个人一人一杯奶茶,张寒特意没有去争着付钱,但他却留下话,说以后一定要回请,不然过意不去,到时候田雪念一定要来。
“我哥,真的没有和你们一起骗……卖答案?”
“没有,我就跟他提过一句,他不做,再说他不是学生,身边认识的人都是苦力工,谁买他的答案?你们东城校区离我们这里不远,不急着回去,走,我带你们去林君直住的地方,等他回来,一起吃个夜饭再回去。”
在林君直住的楼下门口,田雪念看着那几件翻来覆去就一种颜色的衣服,它们在风中飞凉,却又像他在云中漫步。
张寒和谁都是一个话痨,一直叨叨个不停,陈甜反正只是来陪田雪念,她又买了两包又酸又绿的果子嚼着。
“你说我哥是苦力工?”
田雪念发现张寒几乎了解林君直的一切,他是苦力工,而且一直是,他昨天是,今天也是!
“知道我哥现在在哪里吗?”
“他们那里有事做,就去那里做,这谁知道,不过我知道一个地方,他们苦力工都会在那里等雇主,要不去那里问一问,我有摩托车。”
东源建材市场,一处最偏落的旮沓地方,吵杂的环境,潮湿的墙角流着污泥黑水,一阵阵刺鼻的恶臭味让陈甜几乎想把自己捂到窒息,空气中飘下轰隆隆溅起来的土尘,并混杂着黄色的铁锈颗粒。
“喝嘿喝嘿,来,一二三,起!”
田雪念眼前开始有些不那么清晰。
但他的身影在苦力工当中,是那么瘦小,是那么独特引人注目。
当这扎铁圈被两人合力抬上货车后,他有些颓废的垂着肩膀,利用仅仅几步路的时间,缓了过来,又咬牙抗起一根,由同伴帮他竖起一头的长长铁管。
这就是他的工作,这才是他的工作,可笑自己还骂他的钱,来的不干净!
田雪念心绞痛着!
“哥!”
“雪念,你……怎么来了?”
田雪念终于在走近林君直后,抱住了他,紧紧抱着,她无数次幻想过两个人拥抱的场面,那应该是个特殊的日子里,有诗意一般的场所,最好是晚上,有绚丽夺目的璀璨烟花。
然而,这次,是一个不关乎爱情的拥抱,却超过了她所有幻想出来的拥抱场景。
“我身上很脏,你快松开!”
田雪念没有答话,她缠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就是不肯松开,仅仅用手背擦了眼睛。
“我今天本来是打算不做了,可这个老板说今天最后一天,明天,明天我一定不做了,我去找一份体面的工作。”
他现在还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承受着自己不信任他,又无理取闹的巨大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