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被世人知晓之后大名士自然没受什么处罚,不仅仅因为他的名望,更重要的是大应法律的允许。
主人除不得随意杀戮奴隶外可以任意处置。要是实在想杀的不得了,也可以随便编造个罪名上报砍脑袋。
老头讲完了故事摇了摇头:“这些东西都爱说什么“暴秦”,说秦朝残忍,连带着赵政的祖宗骂。”
“却没人愿意承认我们开明而治的大应啊,这有些方面却还不如“暴秦”!”
他窃笑,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滋味:“你等着瞧,那些人不听我的话,死活不改革,迟早得出事!”
而后絮絮叨叨念了一堆她听不懂的,她也没有细记。
她读过些本朝律法,知道铁雕刻的文字中写有:“奴婢贱人,律比畜产”,不知这句话是多少人的噩梦。
要她说,这些奴隶除了不会饿死外,其他方面比乞丐都惨的多。
那两个童子眼中童真仍在,竟不是良人,而是奴隶?
她越想越害怕,暗悔自己的鲁莽,这就要原路折回:“我去求求管事!”
“不必了,听说这两个童子是他带来的。他这人啊,执意要罚的话谁都拉不住。”
这个他指的是方沐。
秦盏顿住脚步,转头看说话的人。
“不过你也别担心,这种事在他这不至于被打,你可以带些点心来赔罪。”开口的是李乐,他最是了解方沐为人。
秦盏明显不信,她皱眉:“这样就可以吗?”
李乐“诶”了声:“你这孩子,可真是白疼你了。现在连我的话都不信了,你思晟哥骗过你?”
秦盏:……
赶路的这两个月,她被逗弄的次数要算的话得扳手指数。
李乐见她不信,又道:“我说认真的,按我对那人的了解,那两个童子会被罚“辟谷”两日什么的,你送他们金银玉石都不如点心可人。”
一旁的秦烨亦是赞同了这个方案:“你总算说了句人话。”
见李乐佯怒眼神,他眨了眨眼睛,又道:“我是说,思晟说的不错,所需及所求。你送他二人所需求的,可不是比整花架子贴心的多?”
秦盏恍然大悟,又发问:“可都说要罚“辟谷”了,方夫子不找管事看着他们?”
“咚”,李乐收回了敲打秦盏头顶的手。
“嘿,我说你这蠢孩子。”他像是恨铁不成钢,叹了口气:“郡学县学管事皆是读过书的良籍,要养家糊口的,你送些银钱不就结了?”
秦盏闻言一愣,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开始崩塌。
这和她想象的读书人不太一样,老头和三哥秦莫也没对她讲过这些。
“孔圣人的地盘也兴这些?”
“嗯哼,要不呢,老子说的好啊。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以。”
李乐皱着眉“以”了半天,也没能念出,于是面露尴尬看向秦烨。
军务繁忙,终年不得空,他已经有些年没有碰这些书了。
秦烨却没有丝毫救场的意思,他“噗”的一声笑出声来:“表弟,你看到了吧。”
“此谓之“幼时不知勤学早,老来方掉书袋子“。乃我辈之戒,你可万万不要学他。”
正经接话的人却是秦盏:“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长生。是这句吗?”
李乐“诶”了声,同目带深意的秦烨对视了眼,一脸惊异:“你连道德经都读过?”
虽道教是大应国教,可他也从未听过除了皇室和大门阀外,普通人家教年幼子弟这么玄乎的东西。
“不算读过,不怎么听的懂,只是背了些。”
李乐想继续追问,追问收养她的是怎样的人,追问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追问她知不知道些其他事。
秦烨看出他心中所想,使了个眼色阻拦,对幼妹玩笑道:“看来你的学识啊,已经超出你身边这位千万里了。”
李乐出奇的没有反驳,亦或没有听到,他紧紧盯着秦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烨向一边走了几步,以挡住他的视线:“明日我会令人替你备好点心,你只管送去便是。”
“可以备两份吗?”
她倒也没有忘记新收的“小弟”。
秦烨会意:“好,那就两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