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鹭白启唇，想解释些什么，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又变成：“还好，公子的调虎离山更厉害。”

指的是秦盏让康平安唤走方沐。

“不不不，我这都是小孩子伎俩，比你差远了。”

“公子谦虚，我去读书了，公子轻便。”话落他退后几步，回到在他的位置上跪坐。

秦盏一噎，这是不愿同她多说的意思吗？

方才那个发笑的学生见此“哎”了声，皱着眉随手捡起一本书。他欲抬脚，又被身边同伴拉了回来。

同伴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于是冷哼一声将书放下。

那边的君鹭白拿起笔，过了会后悄悄抬眼看了眼秦盏。

秦盏对他一笑，因带着面纱，看不清嘴角弧度，但依旧能窥到眉眼弯弯。

见秦盏如此，君鹭白面露慌乱，又红着脸低下头继续抄写文章。

她不会一直盯着自己吧……

不会吧，还是再看一眼确定一下。

君鹭白抬头，却见面前早无了人影，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沮丧。

自阿娘去世后，很久没有人这样同他讲话了。

“你笔力不够，用力些试试。”

耳边传来秦盏的声音，他猛地偏头看去。

二人相对视，良久之后秦盏一拍额头，笑的有些勉强。

“抱歉，我忘了你手上有伤，别写了吧，这样写起来多疼。”

君鹭白鬼使神差的放下了笔，道：“是我唤来了先生，你不生气？”

秦盏诧异：“你帮了我一次，又告了我一次状，至多是扯平了，我生什么气？”

“那……我们还是一伙吗？”

说完又是一阵后悔，自己怎么问出这种幼稚的问题。

可惜覆水难收，他只得静静等着秦盏的回复。

还是一伙吗？

秦盏看着君鹭白的眼睛语塞，他的眼睛里有星星点点，带着让人不忍拒绝的。

她不过就是开个玩笑，这人怎么还当真的？

哪有刚见面就成一伙的嘛……认大哥可是要孝敬东西的。

君鹭白见她半晌也不说话，会意，他抿唇低声道：“对不起。”

众学生见此神情不一，大多数人都面无表情，一副“与我何干”的模样。

当然，也有人冷嘲热讽，譬如刚刚发笑的君滕和被打的最惨的胖子张戈。

张戈笑了几声，对着君滕道：“君滕，你说的不错，你这个庶弟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君滕亦是讥笑，一褒一贬，也不忘恭维秦盏：“一个乞索儿的儿子，也妄想得公子青眼，也不想想公子血脉高贵，瞧不瞧得上他。”

话落，君滕再次捡起那本书，眯着眼睛瞄准了下，后向着君鹭白扔了过去。

而后对着身后自己一党的学生做了个鬼脸，引得众人哄笑起来。

然下一刻，那本书出人意料的偏离了自己原本该有的轨道。

是秦盏被乞索儿三字激起回忆，她想起来那段与狗夺食，被人打的皮开肉绽也不敢还手的日子。

奇了，乞丐的儿子？

在学堂都能遇到这样的人，也算得上是他乡遇知己了吧。

她将手伸至君鹭白面前，一把抓住那本书，又将书朝着君滕扔了回去。

准头不错，力度不轻。君滕被书击中的面颊泛起一片红肿。

他站在原地呆愣，眼中满是诧异委屈，却独独不敢有愤怒。

郡学学生父亲官位皆未至五品，在高些就去京城了，他自然也不例外。

这位闻着夫子名声而至的公子，他不愿得罪，入仕后免不了求他。

难道是他悟错了意思，这位公子瞧上了庶弟？

想开口，又害怕说错了话，于是只得继续沉默。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一伙的人你也敢动？”

秦盏按了按指节，向着君滕走去，却于半途被人挡住了去路。

君鹭白抿着唇挡在秦盏面前，身后是惊魂未定的君滕。

秦盏诧异：“你做什么？”

“不能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