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今日的精神好些,能挣扎着下地了。她穿了李娘娘早就吩咐人做好的新衣服,是喜庆的红色,却因为病中清减了不少,看着有些松垮。她略施脂粉,总算是遮住了几分病容,强打精神陪着我们吃了长寿面,就又回屋去了。
三日后,怀桑果然带着许福到了开阳宫。那许福绕着安宁的房间走了几圈,口中念了几句咒语,随后对李娘娘说道:“公主那日出宫,沾染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宫中有陛下在,是龙气汇聚之地,所以公主虽然卧床不起,但病势也并未加重。小道这里有一道符,化成灰给公主喝下,再在公主房中持颂一番,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过几日就会离开的。”
“那就有劳道长了。”李娘娘对安宁关心得紧,虽然半信半疑,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便让那许福依言而行。
我虽觉不妥,可到底父皇和李娘娘都发了话,自然也不好阻拦。但在那道士把符水递给安宁之时,还是有些不放心,让司膳的太监先用银针试过,确保无毒之后,才给安宁喝了。
说来也怪,那道士做了三日的法事之后,安宁竟真的好些了。虽然身子仍有些虚弱,但不用再像过去那样整日卧床了。遇天气好的时候,房中也可以略微地开窗通风了。父皇见了,十分欢喜,当即就封了许福一个灵妙真人的法号,许他在兴都的清河观中修行,还时常宣他进宫讲道。
时间一晃到了春分,父皇出宫去清河观准备春耕的祭典,后宫未立皇后,嫔妃之中,以李娘娘为尊,所以她便陪同父皇前往。原本年岁大些的皇子们都应随行,但父皇想着安宁大病初愈,怕宫中无人照管,所以特许我和阿素留在宫中。
这天用罢了午膳,同儿闹着要出去玩,我便让春杏和乳娘带着他出去转转。过了许久,也不见他们回来,正要打发人去寻,却见春杏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焦急地说道:“殿下,不好了,小殿下跑进太阴宫去了。”
我听了这话,心中暗道不好。太后一向是宫中的禁忌,没有人敢提起,父皇为何与她不睦,将她软禁在太阴宫中,更是无人知晓。这太阴宫虽然就在太阳宫的对面,可长久以来,已经成了宫中的禁地,没有人敢踏进半步。同儿是如何跑进去的呢?
“奴婢们原本是带着小殿下在长街散步的,不知哪位娘娘宫里养的狗忽然跑了出来,小殿下受了惊,便不管不顾地跑进了太阴宫,任奴婢们如何呼喊,也叫不住他。”春杏像是看出了我在想什么,连忙跪下解释。
她这解释漏洞百出,莫说好几个大人竟追不一个孩子,眼睁睁地看着同儿跑进了太阴宫,就是她们一时反应不过来,那太阴宫门口的守卫,难道就任由同儿进去吗?
我没有再说话,打量着春杏。这丫头一向老实本分,今日为何如此反常?我虽知此事蹊跷,此时却顾不得细细查问,有一件更要紧的事摆在面前:我是否应该枉顾父皇的禁令,派人去太阴宫中寻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