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中曹丙烨直直的望向孟竹舟,他还是板着一张悲天悯人脸,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曹兄对不住了。”孟竹舟的声音低沉的在耳边响起。
一个富有举世罕见才华之人绝不会一直屈居人下,孟竹舟不光要翻了庞中案,他还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什么办法能够一人之上万人下?只有从龙之功!
他做到了,排除万难的做到了,可这远远不够,大铭的局势庆文帝能看清楚,他自然也能看清楚谁是肉中之刺,米中砂砾,于是孟竹舟借着江半夏和阉党的手彻底除掉曹丙烨,这个他曾今的恩人。
天真的太子以为孟竹舟是母亲派来保护他的亲人,是这世上唯一对他好的人,其实这就是一条永远养不熟的狼。
“先生,曹将军会没事吧?”小太子裹紧斗篷问。
“当然不会有事。”孟竹舟摸了摸小太子的脑袋:“我会保他活着。”当然也只是活着。
谋士之所以能称为谋士,是因为他们能够将许许多多不经意的细节和巧合加以算计组成一个庞大的因果链条,在这链条中任何节点都可能成为事情的转折。
孟竹舟将计就计,送走曹丙烨又拉曹醇落马,两个曹家人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他的筹码一加再加。
为保曹醇,江半夏不得不用曹丙烨的生死来威胁其背后之人,也就是孟竹舟,双方今个抓了对方的人,明个又是各处争斗,最后迫不得已才坐在一起和谈。
在江半夏看来这世上没有不为利益所动的人,只要给够对方想要的一切,总能找到对方的弱点,这样的想法孟竹舟也有,于是心怀鬼胎的二人和和气气的坐在一起商谈,这期间言语交锋犹如战场杀敌。
“是你的人毒杀了问尘子。”江半夏掀起眼皮,面啜冷笑。
“哦。”孟竹舟报以同样的漠然:“人,你已经抓走了,是杀是放何须问我。”
“杀掉一个当事人,就以为死无对证?”
“难道你还能找出其他证据?还是说你和你那蠢到极致的干爹没有动过和我同样的心思?”孟竹舟的眼神像蛇类一样冰冷:“半斤对八两,问尘子是自愿、你干爹的龌龊心思也是真的,在下可没有逼过任何人,更没有指使过任何人。”
他是那样的冷漠,又是那样的精明,从是非里过却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江半夏气笑了:“难怪江湖上都说竹舟先生不做亏本的生意,在下今日见了,才知是怎么一回事。”
“你知道吗?”她语气一沉,骤然绽出笑容:“我最讨厌威胁。”
这是江半夏发怒的前兆,语气越是柔和就代表着她的耐心将要耗尽。
“我们合作吧。”孟竹舟突然轻叹一声:“你和他还真像。”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彻底让江半夏炸毛。
“你说的是谁?”
“还记得上次在下同你说的话,江广平和他的儿子死在了辽东,厂卫中抽调各地武艺高强的锦衣卫组成密探前去辽东犯访,可你父兄并不突出。”
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当时辽东局势混乱,去辽东暗访的锦衣卫没有点真本事根本活不下来,注定死亡的结局意味着这当中有人为操作的可能。
“想知道这是谁下的命令。”孟竹舟循循善诱。
可惜江半夏不吃他这一套,因为答案已经摆在了她的眼前,能指使厂卫又对旧事忌惮之人,只可能是庆文帝也只能是庆文帝。
最初的一切都是偶然吗?当然不是,从庆文帝得知当年的余孽逃亡后,私底下秘密寻找这些人并再次赶尽杀绝,那么她的养父江广平和她的兄长就被当成了余孽清除掉了。
这个消息除了庆文帝,最先知道的只有曹博一人,为报当年庞中的提拔之恩,他冒着危险派他最信任的干儿曹醇第一时间赶到江家村救人,这才有了无缘无故的好。
庆文帝千算万算还是错算了人心,他的赶尽杀绝只会使苟活的人更加仇恨。
“我和你一样,都是那场惨案的余孤,但我们又不同。”孟竹舟的视线落在江半夏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上:“你和我的母亲真像。”
江半夏一怔,他的母亲?庞中的妻子是个带孩子的寡妇,那么
“是不是很惊喜?”孟竹舟自唇角勾起抹势在必得的笑容:“你和我本就是亲人,我们强强合作岂不更好?”
江半夏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亲人又如何?亲人也可能临阵倒戈,更何况她从孟竹舟的眼中没有看到任何情绪,哪怕是讥笑。
“合作可以,认亲就不必了。”
孟竹舟眯起眼睛慢慢道:“这样也好,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