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印雄身穿一套玄色长衣,花白的头发整齐地贴在脑后,端坐在江府正堂内的桌旁,望着上面摆放的琳琅满目的菜品,眉头微微蹙着。
桌子上的菜,用的大多是淮水城中无法寻到的珍稀原材,做工也是极为精致,这一席面,少说也有有近百两银子。
果然奢靡!
正堂的桌旁,除了老人之外,还有一位中年人和年轻人,年轻人是江彬,中年人便是城主江佑年。
江府在淮水城可是不折不扣的豪门,城中东街与南街一半以上铺子都属于江佑年私人拥有。城内还有一个“聚金商会”,是一种民间自律组织,旨在保护商人的共同财富和利益,江佑年便是此商会的现任会长。
昔年,卫国公曾有言及:自己的长子江武年通人情,明俗礼,善军政,乃是宰辅之才;可是次子才疏学浅,做事又没有持之以恒的念头,唯有德行尚可。
于是把他送回南怀郡老家,让他从事商贾之道,或许能有所进益,不坠国公府的威名。
来到淮水城的前几年,江佑年确实算得上兢兢业业,不敢马虎。可没过多长时间,他就开始耐不住性子,变得声色犬马,贪慕虚荣起来。卫国公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却也没有任何法子。
等到江佑年膝下长子江彬出生,国公不愿孙儿重蹈他父亲的覆辙,就把他接到了京都抚养。
江佑年生得富态,嘴边挂着“一”字胡须,面目也有些慈祥。
“玉泽,快敬你徐爷爷一杯。”
江佑年微笑地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年轻人,提醒道。
独子自小养在国公府,到如今已有二十一年了,去年及冠之时,老国公亲自从“诗经”中挑了一个表字给孙子。
寓意君子如玉,温润而泽。
江彬闻言,起身端起酒杯,恭敬地向着桌对面的老人一礼,说道:“晚辈江彬,敬侯爷一杯。年幼时曾听人说过侯爷的英勇风姿,实在是令晚辈心生敬仰。”
徐印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打量着眼前知礼的青年,淡淡地笑道:“玉泽生得如此玉树临风,清新俊逸,世侄得此儿,江兄得此孙,老怀大慰矣。”
江佑年一听此言,顿时喜笑颜开,谦虚道:“世叔过誉了,听闻我那徐幸侄儿武艺超群,昨日擂台比试,可是击败了一名三境的年轻高手,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徐印雄怎会不知江佑年藏了半句,于是心中一动,脸色缓缓变冷,试探着说道:“世侄的消息倒是灵通,可惜,那个叫做吴尘的年轻高手,已经死了……”
至于怎么死的,他心里清清楚楚,不是京都国公府派人做的,就是你江府干的。
江佑年的神色微凝,他也没想到老侯爷居然直接切入正题,不免心惶,但面上还是镇定地回道:“那确实可惜了,如此实力却早夭,是淮水城的损失,更是我大越的损失。”
徐印雄见他面色并无太大波动,心中诧异,可脑子里又想起了某件事,眼带冷意地看向江彬,问道:“我家那个小子说昨日在善水居遇到你,还发生了点争执,可有此事?”
江佑年面色一沉,立即转头瞪着江彬,斥责道:“徐幸侄儿年幼,你身为兄长不加礼让,反倒和他起冲突,依我看,你这些年是越发得不像话了!”
徐印雄夹了一口菜肴,放进嘴里咀嚼着,默默不言。
江佑年见状,脸色愈发凝重,又冲着江彬骂道:“小崽子,还不快跟你徐爷爷赔罪,杵在这里当木桩吗?!”
江彬连忙点头称是,起身离位,面朝着老人躬身一礼,自责道:“玉泽不该无故刁难徐幸小弟,实在是有违悌道,还请徐爷爷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