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不敢?”甘棠忙答:“也不会,民女有夫君。”“日后不要自称民女,改称臣妾吧,扶我歇息,我累了!”扶他上床躺睡下后,甘棠听见自己心跳怦怦作响。
徐媚娘知道甘棠成为李初侍妾已是两月后的事,昏昏沉沉近三个月才能下床,钱有德生怕她又被刺激,没想到她听见仅凄惶一笑:“果真算命的说我命硬,无儿无女无家人,孤独终老的命,你看赵砚桑娶我后战死,嫁给他五年,一儿半女未给他留下,偏他不肯纳妾,断了香火。我爹,大老爷都没了,甘棠为着我给那个懦夫做奴婢,那个懦夫,不是护着他,砚桑怎么会死!我徐媚娘此生最对不起的人便是砚桑……”往事不堪回首,钱有德任她在怀里哭个痛快,能哭就好,哭过事情便过去了!
鞑子糟蹋村镇,丽都城外方圆百里的难民无家可归,三三两两跟在赵砚苏军队后面想要进城,难民越聚越多,赵砚苏索性大开城门允许难民进来收留他们。徐媚娘身体好透,钱有德领着赵砚苏悄悄去河北的田庄取来藏着的粮,沿途路上全是他的画像,朝廷悬赏一千两白银取他首级。
贴着胡子的赵砚苏坐在马车里对赶车的钱有德说:“钱管事,军中缺钱,不知钱管事可愿入我麾下替我做些采买交易之事,不瞒你说,殿下允我偷偷贩些私盐用作军中贴补,否则将士们吃饭穿衣哪里来得银子,你也看到,到处都是我的画像,如今出去办事不大方便!”“三公子客气,我本是赵府管家,公子有事吩咐就是,只其中要领细细与我说来,莫让我耽误事才是!”
赵砚苏见他答应,附耳告诉他下个集镇他们接头的地方在哪,暗号是什么,钱有德一一记下。
此趟收获颇丰,李朝虽内外皆乱,百姓苦不堪言,可日子还要过,贩一趟私盐管军中半年粮草,加上粮庄一千石粮食,军中将士士气大增,粮食就是底气啊,打仗为了什么,不就为了能吃饱穿暖?就算战死沙场,也要做个饱死鬼不是!
连带城中逃难来的难民每日也能分得一些粮食,熬些稀粥勉强饱肚,有些人出去找走散的亲人,找到便带回城内。
城中百姓从数十人增至百人、数百人,赵砚苏命手下将他们编号,年壮的充入军中,年老的留着帮忙开垦城外荒地,女子挑选几名姿色勉强入眼的带去给梁富贵掌眼,调教调教留在都府做个粗使丫鬟。
趁钱有德出去办事,徐媚娘带着彩云闯进都府:“跟李初说,我要见他!”梁富贵正在院中调教奴婢,他是跟在王府几十年的老人,眼前这位三十多岁的妇人和他们家殿下什么关系他还是清楚的,不好耽误,转身穿过长廊去禀告李初。
书房里,替李初磨墨的甘棠听徐媚娘就在府中,研磨的手短暂停顿一下继续画圈。李初算好她会来,挥手让甘棠退下,吩咐梁富贵请徐媚娘进来。
三步并两步超过带路的梁富贵,徐媚娘一脚踢开书房门,跟在她身后的梁富贵扑通跪在当中:“王爷赎罪,奴才拦不住徐夫人……”示意他退下,李初并不生气,梁富贵抖抖索索退出房间带上门,徐媚娘嘲讽道:“都被赶出京了还摆什么架子,把我的人还我!”李初笑笑:“你的人?谁是你的人?”徐媚娘见不惯他这德行,强忍怒火道:“甘棠!”“她已被我收用,不能还你。”优雅地端起茶盅,李初拒绝。“你这个禽兽,你年纪都能做她爹,怎么下得了手!”
李初这下真笑了:“一枝梨花压海棠是为美谈,况我四十未到,春秋正盛,她与我很合适。”徐媚娘被他的无耻气笑:“好,我粮庄上带回一千石粮食不够换她吗?”
李初走出书案,站在她身前诚恳的望着她:“媚娘,我受了很严重的伤,夜不能寐,此女血热,每晚唯有她在侧我才勉强睡会,老三与我势必会有一战,我战死,老三会放过你们吗?你别忘了,赵府是如何被灭门,你忍心她随我一道死吗?”
徐媚娘闭嘴,她不能替她做主生死,她也不是从前那个呼风唤雨大都督女儿,她爹死后,活着时留给她的暗卫只剩一个,还被她赶跑,如今她也是寄人篱下苟延残喘,自己看不起他又怎样,确实如他所说,他败他们都得跟着他死人活着才有念想,才能去做想做的事。
徐媚娘有些心灰意懒,对他道:“看在砚桑一命换你一命的份上,对她好一点,她与我女儿无异,莫要虐待她。”不愿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徐媚娘冲出书房。躲在里间偷听的甘棠泪流满面,这就是大少奶奶,除了她,还会有谁心疼她,特意跑来只为替她说两句好话……